正是因為這句話,吃雞腿的星子忽然愣住。
同時,黃苜宿說:“別吃了星子,我給你介紹一下我朋友,他叫張仙影,你來摸摸?”
摸?被另外一個女人摸?看不出戴星子眼睛有問題,張仙影懵住,這是幹什麼?也太沒邊界感了,就在他準備躲戴星子的手時,星子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黃苜宿身上,她吃了滿嘴的草莓聖代,詫異的口氣都是草莓味的,她問,“什麼情況?你是真要辭職?”
還沒決定好呢,這類的話,黃苜宿就要脫口而出時,星子站起來了。
星子說,“不行。”
黃苜宿:“什麼?”
星子說,“你不能辭職,你不能走。
她可以接受她呆在這個落後的縣城,同時她也要確定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也在這個縣城,只有這樣她心裡才會平衡,才會覺得人不管怎麼努力,怎麼掙紮都是一樣的,就像孫悟空逃離不了如來佛的五指山,可現在,如果黃苜宿辭職了…憑什麼,憑什麼她可以逃出去?
星子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第一次,從黃苜宿嘴裡講出,她也覺得是抱怨,現在,輪到第二個人講出,星子一下就相信了,她慌張了。
她不是沒問過哥哥戴觀水關於黃苜宿的事情,可哥哥這一段時間對黃苜宿閉口不提。
星子伸出長長手臂摸到了黃苜宿的臉。
黃苜宿也抓住她手腕,往張仙影那邊移,“你喜歡的人在這。”
張仙影:“你瘋了吧!”
這會,張仙影才看出對麵人的不對勁,她雖然長得漂亮,卻有一種霧濛濛的朦朧,不是白紗裙這類外界物品帶來的,而是她給人整體的感覺,如果仔細研究就能發現,她的瞳孔是聚不了焦的,最開始,他只以為她帶了灰藍色美瞳。
張仙影不明白黃苜宿喊他來認識她有什麼企圖,但總會不對勁,所以趁著去衛生間時,小小喘一口氣。
又留下黃苜宿和戴星子兩人相處了,但無論有沒有第三個人在場,星子總要說出來的,她冷笑,“呵呵,我喜歡的,怎麼可能是我從來沒見過的一張臉,你這個傻子,竟然還以為我的婚紗是為別人穿的?”
“黃苜宿,你真的,總這麼天真,總這麼…自由,好了,你想好了嗎?辭職要去哪?有想好去哪個城市嗎?不知道你會不會在其他的城市認識更好的朋友,但我知道,即使還留在這裡,我們也不再是最好的朋友了,但黃苜宿,你要記住我好嗎,我想永遠跟你是最好的朋友,我還是很喜歡這裡,即使我離不開這裡,但這裡生我養我,這裡的空氣沒有腐爛我的肺,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最近呼吸真的不順暢,眼科醫生說我的眼睛是不會影響肺的功能,可我就是難受,我總覺得我的肺卡在喉嚨管裡。”
猝不及防。
不知道戴星子從哪裡掏出的匕首,短短的,切水果的,她毅然決然從喉結滑過,還來來回回滑了兩回。
鮮血直流,但卻是安靜流淌,因為是大動脈,瞬間就把白紗裙給染成了紅紗,也瞬間把黃苜宿一張白臉蛋給染成了紅臉蛋,甚至血跡覆蓋之大,把肯德基的白桌子也染成了紅桌子。
越是這樣猝不及防,需要求救的場面,黃苜宿感覺是她的喉結被割,說不出一句話,她明明很想打120的,但她全身僵硬根本沒辦法動彈,她只能聽見耳邊吃著美食的人聲,逐漸的,連聲音都聽不見了。
她想起來了張仙影,她祈禱著他再次快快出現,可他遲遲沒有回來,她無人可求了。
是肯德基裡一個樸素的打工妹,發現了戴星子的恐怖,她尖叫起來,引來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而絕望的朋友在所有人的目光裡再次抬起刀子,所有人都站起來四處逃竄,他們都害怕刀子會捅向自己,只有黃苜宿朝她奔去。
“不要!星子不要!”
她可以說話了,但她的朋友再也說不了話了,那喉嚨的肉像魚肉一般軟和,掉在了去擁抱星子的黃苜宿的手中。
“不要,不要這樣…不要…不要…不要這樣不要不要!不要死!我求求你!我們會好起來的!我求求你戴星子,不要離開我,我求你了…”
在最後的時光中,戴星子伸出手想撫摸黃苜宿的臉,想對她說話,但其實用不著她用力說點什麼,黃苜宿全部都知道,她只是覺得她沒必要用這種方式,一定會非常疼的,但也只有這樣的疼才能換來真正的自由。
她好像在說,“黃苜宿,如果我沒有自由,我才不要活。”
“黃苜宿,我好羨慕你,羨慕你爸媽早早就死。”
“黃苜宿,你才是豬。”
“黃苜宿,我不想結婚,我不想做這麼老土的惡心事。”
“…”
小縣城醫療環境落後,救不活戴星子,唯一提出的可能性就是轉院去大城市的醫院,戴星子是死在去大城市的路上的,那件她穿給黃苜宿的婚紗依舊不停滴著鮮血。
而黃苜宿被迫留在了原地,在冬日明亮的冷太陽下,她最好的朋友,割喉而亡,血濺了她滿臉,滿眼,在人來人往下,連個遞紙的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