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頭發的過程非常枯燥,黃苜宿不看電視,身上有螞蟻爬,她掏出手機,但張仙影不讓她看。
“憑什麼我在幹活你純享受。”張仙影說。
黃苜宿:“給大美女染頭發對你來說已經是享受了!”
“那麼請問大美女,你這麼有魅力,為什麼只找我幫你染頭發?”可能因為染頭發的過程確實無聊,張仙影的話也多了起來:“大美女沒有男朋友嗎?”
“……”
“大美女,你這張臉也寫著長期招男友,但不招長期男友。”
他用她的話來噎她呢。
果然被噎住了,黃苜宿立刻轉移話題:“咳咳,跟你講,我們公司不止染頭發這麼一個變態的規定,還有很多很多事,根本數不清,你想不想聽!”
“說。”
“多說幾個字會死?說一句我想聽會怎麼樣嘛!”
染發是一件很親密的事情,手指偶爾會撫摸到頭皮,或者輕碰耳朵,張仙影憋笑:“嗯嗯,想聽,說。”
“就我們第一回見面,你知道我都有多想賣你一條手鏈嗎!結果我根本沒有完成任務,這要是放在緬甸,我已經被電六次啦!”
“還有一回,我對著一個拄拐的大爺說您慢走,這老頭說你有病吧,我慢慢走幾點能到家!”
“還有還有!”
“你說這破爛工作誰愛做誰做!”
……
在等待染膏上色的這段時間裡,張仙影一邊吃著粉一邊笑眯眯聽著黃苜宿講故事。
後面,黃苜宿取出鏡子,盯著顏色已經發深的頭發說:“小時候,我經常去地下商場玩,那兒有很多吸引我的店鋪,賣很多非常酷的衣服,哪怕是放在現在那些衣服我也不覺得過時,只要適當搭配就會特別潮流,特別可愛,只不過現在很久沒去了,不知道那個地下商場還在不在,除了賣衣服,還有理發店,裡面都是染著各種發色的人,不過爸爸媽媽常說染頭發是不正經的人做的事,是流氓,是混混,雖然那時候我很小,認知很淺,但我就是知道他們的說法是不對的,即便如此,我還是沒有能力踏進那個染發店,所有我對女人街裡理發店的印象非常不深刻,如果有機會,我要把這頭深色頭發拿去那重新染過,我要染一頭冰藍色長發去冰島玩。”
張仙影:“冰島?微信人員最多的島?”
黃苜宿皺眉,“不過有一點我特別好奇,死在冰島會有人送屍體回國嗎?”
問人不如問自己,黃苜宿點開手機查詢,念道:“意外險有運輸遺體回國的服務,只是電話留誰的?”
她生活中在意她的人寥寥無幾,她忽然仰頭望向張仙影:“留你的。”
“你有病。”
“哎呀,開個玩笑啦!”
“閉嘴,這種玩笑不好笑。”張仙影是經歷過大車禍的人,他知道生命來之不易,他也理解沒有失去過生命的人對生命失去的無所畏懼是有多愚蠢,只不過他慢慢發現她的不對勁,一個在平常日子裡熱情滿滿的人,怎麼張口閉口是想著死的事情,這很絕望,也跟奇怪。
張仙影說:“可以留我的,我一定會去看你,不會像我媽一樣絕情。”
黃苜宿好奇:“你媽怎麼了?”
很多事張仙影說漏了嘴,後又不想說,他索性沉默。
有黃苜宿在永遠都不會尷尬,她總能坦白很多事情,“我媽也挺絕情的,總喊我找體制內的男人結婚,我是真不喜歡,男的本身就很現實,體制內的更現實,男的本身就容易自信,體制內的更容易自信。唉,我就喜歡自卑的男人,喜歡柔軟會掉眼淚的,喜歡浪漫的,你呢仙兒,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
憋了半天,張仙影說:“滾,我喜歡我媽。”
黃苜宿:“弗洛伊德說過,如果母親寵愛孩子,孩子會沉溺於母親的愛中,長大變成戀母癖,如果母親無視孩子,孩子會反過來注意母親,長大變成戀母癖,如果母親怨恨孩子,孩子會産生心理扭曲,長大變成戀母癖。”
“唉,有戀母情結很正常啦,我也有,我現在還總做夢夢到女人街呢,全是媽媽的味道。”
“滾……”
“好嘞!滾去洗頭了!啊哦,怎麼染成了紫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