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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街上)
黃苜宿連夜回家,為得不是張仙影,而是張仙影發給她的信,關於那封信的內容,她比誰都記得清楚,即使沒有看見信的背面她也知道那些字是什麼,她只是想要觸控,感受那薄如蟬翼的信紙的溫度,一定當時寫下來時的溫熱,事實上,那封信的存在是遙遠的夏季,所以這一路的奔騎,永遠停不下來的寒風竟然比上一回要溫柔,也許是靠著關於信紙的記憶産生的幻覺。
戴星子的長相,身材和智力在各個方面都是頂好的,有時候黃苜宿打趣她可以做明星,只不過小縣城不可能有星探的。
星子問一定要有星探才能當明星嗎?她對做明星沒有興趣,但很好奇他人成名的方式。
黃苜宿笑說一個小小縣城連個肯德基也沒有,更別說提供人類成名的舞臺,星探已經是很低端的挖掘美人的方式了,普通人也能接觸到的,而像一些大導演,他們只會去北京電影學院等等地方找漂亮女孩,那可是北京啊!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會去!
星子說你怎麼懂好多。
黃苜宿說她是在雜志上看見的,鐘欣桐也是被星探發掘的,從那之後開始擔任雜志兼模特。
星子搖頭打趣著黃苜宿也可以去做明星,黃苜宿的漂亮是炸眼的漂亮,有沖擊性的,是人類見到她的第一面就會齊聲誇贊美貌的,不像星子,偶爾會得到清秀的評價。
不許自卑!黃苜宿表白她,戴星子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是自信的!是勇敢的!是聰明可愛的!是伶俐優雅的!是配的上這個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詞語的!是我最最最喜歡的朋友!是我願意成為她的小狗的人!我會永遠跟隨她,保護她,在她傷心的時候張開大牙汪汪咬上壞人一百口!
星子心裡高興壞了,但表情冷淡,黃苜宿就圍著她汪汪叫。
她會憋,但架不住黃苜宿鬧,星子笑,你這樣的人當明星真的可以?明星都是高冷冷的!
汪汪!汪汪汪汪!我對他們高冷又不對你高冷,你不一樣嘛,你是我朋友呀!
星子說,唉,這個縣城連肯德基都沒有,哪有慧眼識珠的星探呢。
盡管如此,兩個少女還是按捺不住對於美麗的嚮往,她們一有閑心就會去逛街,縣城有一條路,在菜市場對面有個地下商場,這裡還有個別稱叫做女人街,大部分店鋪都是圍繞女性的生活來開的,譬如美甲店,服裝店,精品店,彩妝店等等,黃苜宿從小到大就喜歡去女人紮堆的地方,她會從心底産生一種莫名的安心感,且這裡的女店主同外面街上的女人確實有些不同,她們身上會散發精英氣息,生意人的幹勁,每天都漂漂亮亮的,大波浪,彎葉眉,高跟鞋,吃著麻辣燙,把整個通道都染上重油重辣的刺激,光是用視覺就能觸控到的朦朧,在這樣的濾鏡下,所有人的面板都吹彈可破,特別是濃眉大眼的,試起這裡的衣服像個國外娃娃,不過衣服都是胡亂標價的,雜牌或者仿大牌,而不會砍價的薄臉皮來這容易發燒,但對黃苜宿而言,這裡是天堂,她最不屑的東西就是臉皮,剝不下,伴不了大米飯。
那是一家主打柳丁的店鋪,用純黑牆紙封了個三面,這兒的店鋪很小,每一家大概五平方米,有一些店鋪會在牆上裝修鏡子來顯空間大,但這家偏獨特,偏偏吸引黃苜宿,她雙眼冒光沖進店鋪,再淡定自若挑選喜歡衣服,也在店鋪老闆的帶領下就走進了一個用鋼管和布簾子組成的廉價更衣室,幾分鐘內快速換上新衣服,然後昂首挺胸出來,插著腰,扭著腿站在鏡子前觀摩著自己的新造型。
黃苜宿豔麗,穿麻袋都會好看,朋友和老闆都會誇她,除了她自己,不好看不好看,說完她就換回了自己的衣服拉著星子出了店鋪。
星子愣愣的,“明明很好看啊?”
黃苜宿摟著她肩膀,“你傻啊!我沒有錢,好看又有什麼辦法!我能不知道我好看嗎!我這樣一張可以當明星的臉!哈哈哈哈哈!”
後來兩人約定逛街新規則,遇見了再合適的衣服也要說這衣服不好看,她們畢竟是學生,買來了漂亮衣服也只有外套校服的命,今天就當過過穿搭癮。
星子很不習慣撒謊,一開始會臉紅,後來黃苜宿試穿多了,她撒謊淡定自若。
地下商場呆久了會腦子缺氧,這裡的氣味太雜。黃苜宿不停脫衣服穿衣服,她動作幅度特大,自然她身體裡的氧含量會比星子少很多很多。
黃苜宿心髒痠痛,然後四肢痠麻,她想休息一會兒,卻不想回家。
戴星子說,“我們找個地方坐坐?”
黃苜宿,“可以啊,讓我歇歇,也該輪到你換衣服了,全程都是我在試穿!你也試幾件漂亮衣服讓我看看嘛!”
戴星子臉皮薄,她雖然不會阻擋黃苜宿在店鋪裡‘胡作非為’,但如果這件事放在她自己身上,她就覺得渾身有螞蟻在爬,咬她。
戴星子瘋狂搖頭,但奈何她朋友是黃苜宿,這個渾身有莽氣的少女。
黃苜宿的腿腳實在酸脹厲害,但她還是特地挑了間白森森的店鋪,這家店比賣柳丁的店大很多,有單獨的前臺,臺子上是粉色招財貓和俄羅斯娃娃,再往裡面走,還有一個正正經經的試衣間,對星子這個臉皮薄的人十分友好,她總覺得隔著布簾換衣服很危險,稍微起了一陣風就要春光乍洩。
黃苜宿說,“星子,這家店鋪的衣服你總喜歡吧,是適合你的森女風!”
即使星子抗拒,黃苜宿還是隨時靈機一動能想出辦法來敷衍星子,“哎呀,好啦,我只是覺得這裡有個小沙發我想躺一會兒,你陪陪我嘛!好嘛好嘛!”
架不住黃苜宿嬌襯的語氣,戴星子走進了白色店鋪。
這家店鋪的女老闆也很白淨,是個妙人,穿著和尚似的長衫,不過是蕾絲交錯設計的,腰間掛著英文字母鑄的腰鏈,走起路來叮鈴鈴響,特清脆,特降暑,再配上她漂過的金發,雖然是高階的玉米須卷,蓬蓬像個小獅子,可搭上合適的妝容,腮紅打在眼下時,她又格外像個軟乎乎的小貓。
個不高,骨架小,背在身後的手時不時抽起來夾著煙往嘴裡塞,半眯著眼吐出一口煙,是薄荷味,在麻辣燙和玫瑰香精充滿的油膩空間裡格外好聞,讓人像走入了冰雪世界,炎熱夏季,除了空調帶來的涼爽,還有一絲幻想中的冷冽。
女老闆說,“你們自己看啊。”
她不像其他老闆會跟在她們的屁股後面,是戴星子喜歡的一款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