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一愣,不知道他怎的突然變臉,剛要開口問,就聽身後一道陰惻惻的聲音響起:“你這身份,還想去給人做填房?”
顧寧身子僵了一大半,看著對面薛恆以手掩面,一副不忍直視的表情,顧寧剛喝酒喝興奮起來,瞬間就跟被人當頭淋下一盆冷水,凍得徹心徹肺。
回頭一看,穿著一身玄色直綴的蕭廷不知何時竟負手立於她背後,居高臨下,表情陰冷的盯著她,剛才那句話,就跟從牙縫裡擠出來似的。
顧寧嚥了下口水,手足無措從位置上站起來,盡管她和蕭廷只是有名無實的假夫妻,可這也不是她當著假相公的面兒,跟人討論要去做別的男人填房的理由。
“皇上,什麼時候來的?”顧寧的聲音已經心虛的不成調子了。
蕭廷從顧寧身後走出,薛恆趕忙起身拱手行禮,親自給蕭廷搬出一張石凳,請他入座,蕭廷坐下後,顧寧和薛恆就不能坐了,兩人一左一右的站著,侷促不已。
蕭廷用顧寧的杯子為自己斟了一杯酒,放置在鼻尖輕嗅,卻是不喝:“就在你說要出宮做人填房的時候。”
“……”
顧寧尷尬一笑:“我,我那是開玩笑的。酒喝多了,嘴上沒把門兒的,皇上不信的話,可以問永寧侯,他能替我作證,我就開了一句玩笑,真的只有一句,還請皇上見諒。”
蕭廷把酒杯往桌上一放,看向一旁薛恆,顧寧一個勁兒的給薛恆使眼色,讓他在關鍵時刻,一定要講兄弟義氣,薛恆暗地裡回了顧寧一個眼神,讓她放心,然後拱手對蕭廷陪笑:“臣……也是沒想到娘娘會說這些話,便是皇上沒來,臣一會兒也要勸諫娘娘的。”
薛恆一臉坦然,完全沒有賣隊友的心虛與慚愧。
顧寧恨得牙癢癢,怒目瞪著這個忘恩負義之輩久久說不出話來,薛恆鼻眼觀心,毫無愧色。
蕭廷站起身,薛恆趕忙退到一邊,來到顧寧面前站定,蕭廷挑眉問:“喝好了嗎?”
顧寧尷尬一笑:“好,好了。這,這便回宮了。”
薛恆如獲大赦,趕忙接話:“微臣恭送皇上,皇後。”
蕭廷走出涼亭之後,顧寧仍在原地期期艾艾,薛恆過來推了她一把,顧寧正打算跟他算賬,前頭走出去好幾步的蕭廷轉身喚她:“你還打算翻牆回宮嗎?”
顧寧揚起的手,只好暫時作罷,對著薛恆比了比拳頭,意思是下回找他算賬,薛恆陪笑著推她往前,親自將蕭廷和顧寧送到門外,蕭廷站在馬車旁等候,顧寧以為他在等著自己攙扶他上馬車,趕忙上前,走下永寧侯府臺階之時,夜風吹來,剛被驚出的一身冷汗遇風成涼,讓顧寧不禁打了個哆嗦。
走到馬車旁,伸出胳膊打算扶蕭廷上車,誰知手剛伸出,便被蕭廷抓住手腕,將她整個身子往木頭臺階上託,顧寧被半推半托的送上了馬車,蕭廷隨之而上。
顧寧識趣的坐在一個角落,悄悄掀開馬車車簾往外看,故意不去看蕭廷的臉色,馬車裡安靜的只聽見風聲和車軲轆聲。
蕭廷的馬車自然是能直達宮廷的,從馬車上下來,顧寧也是很規矩的和蕭廷保持一定的距離,張順老遠就守在太和門前,看見蕭廷臉色鐵青的走來,也不敢說話,倒是對跟在他身後的顧寧遞來一抹詢問的目光,顧寧哭喪著臉無聲嘆息,張順人精似的,哪會不知陛下今天心情不好,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蕭廷沒有去元陽殿,而是直接往長樂宮去,那裡是顧寧的地盤,張順喜出望外的把他們送到宮門口,然後就躬身行禮,果斷退下。
蕭廷直接進了寢殿,顧寧極其不願跟隨而上,她進殿之後,樂染和清屏便很體貼的把宮門從外面關了起來,這一瞬間,顧寧只覺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給推了出來,關鍵時刻,身邊的誰都靠不住,所有人全都在看蕭廷的臉色,都不關注她的心情如何,感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