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斌和容元對這個領域很陌生,正瘋狂上網補習。
這時,有人提出了建議:“你們在室內錄的話其實電容麥更好,考慮價效比的話我推薦森海塞爾k4,比較適合她的音色。”
顯然他旁聽他們開會聽了許久。
許一斌笑嘻嘻問:“為什麼比較適合‘她’的音色?”
章礪楚好像沒察覺她話語中的揶揄,純粹是在分析裝置:“這款的通透度很好,能保留更多細節,出來的效果會比較有故事感。”
大陽一想:“也是,動圈麥是有點太滑。”
兩人又溝通了會兒音效卡和話放的搭配,大陽滿意地選出了幾件,然後把預算打出來呈給許一斌看。許一斌思索片晌,點了點頭。
容元抿了口水,看向章礪楚:“你還懂這個。”
章礪楚點頭:“博士嘛,是得什麼都懂一點。”
容元:“……”
行,這話還是給他還回來了。
明亮的陽光長久地盤桓,給足了人們勞作的時長和耐心。這個混合團隊的所有人都在幾日的野外工作中感受到許多,不僅是這裡不同於他們居住地的氣候、景觀、驟變的天氣,還有對整個區域的感知,包括棲息地的片段化,草原到荒漠再到雪山的連通性,以及這裡的自然歷史。
這裡有千百種形態不一的生命,它們棲息或根植於各自的領地,拼命獲取世界給與的資源以存活,千萬年不變。
不,是一直在變的。海拔、溫度、人類留下的痕跡都讓這些生命處在一種微妙的動態之中,有的物種進化了、有的消失了。人類也會擔心,如果這搖曳的平衡遭到徹底的破壞,自己有一天是不是也會消失,成為這個星球浩瀚歷史中的滄海一粟。
因此更渺小,更敬畏。
大陽接下來的時間兢兢業業趴地上,拍完藏狐拍旱獺,容元來來去去,看著他姿勢越發扭曲,圓滾的屁股能找到千奇百怪的角度支撐,覺得挺有意思,於是也蹲下拍了他挺久。
其他人也來來回回,小鐘和佳佳坐在一邊喝水休息,突然問:“為什麼aha大王的賬號有這麼多大陽出鏡的影片,卻沒有容元出鏡的影片?”
“對呀,容容姐出鏡的話,資料肯定比大陽好吧?”
大陽聽了哇哇叫:“我人氣很高的好吧!”
容元想了想說:“怕麻煩啦~”
小鐘緩緩點了點頭:“也是,容容姐的臉又美又有辨識度,上街被人認出來要合照什麼的話,是挺麻煩的。”
大陽撅著屁股:“我上街也有被人合照過的!”
他們插科打諢,容元自覺借用了某人的話術,眼睛下意識去找他,竟發現他也在看她。
那眼神,就好像在她腦袋上輕輕按了按似的。
容元頓時覺得身體裡有鴿子在撲稜撲稜拍翼,心慌意亂地收回視線,感覺腳也立馬發麻了,渾身處於收束著又有什麼要湧動而出的矛盾之中。
她蹲不住了,騰地站起身,要呼吸,要伸展。
可是她忘了她那可惡的低血壓眼冒金星症,走兩步就視野一片繚亂,身體失衡,最終又落入了那陣清淡皂香的包裹之中。
就是因為你老這樣,我才會亂啊!
容元登時把他推開,緩了兩秒,低聲說:“沒事。”
章礪楚明確感受到一種墜落。
以前她總對他嘰嘰喳喳熱情似火,他少有看她背影的時候,不知道巧笑倩兮的姑娘的背影是這樣瘦直孤高。
他跟劉楓說,不知道容元是怎麼想的,他現在發覺,或許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想的。
萬一,只是她的出現又勾起了你對那種熱烈直白的回味呢?
萬一,只是因為她現在不再偏愛於你,所以你才會失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