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其實就是個民宿,也是往外租床位的,一個屋可能放六張床,租給六個人,要是單獨一間單人臥室的話房費估計要花不少。”
“大概多少你知道嗎?”
夜晚的街燈昏黃,錯落地打在李惟鈞臉上,時明時暗,淩晨的馬路上空無一人,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姜至不再感到害怕,關掉手機,看著他的側臉,緩聲說:“我來西途是為了報西部計劃,打算報教師崗。”
李惟鈞扭頭極快地和她對視一眼,路燈照過來,她眼睛亮晶晶的。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丟人才沒跟你說,畢業之後我在家裡蹲了兩年,考公考編失敗了三次,最後實在是沒勁兒學了,才想到要來西途的。”姜至完全沒有了任何糾結或者羞恥,說出這些的時候也覺得無比輕松,要不是他現在在開車,她絕對一巴掌拍到他肩上了,揚聲說:“我可把你當自己人了哦!”
在他心裡早就是了,但李惟鈞覺得她的“自己人”分量更重,那股子跟她說“生日快樂”的認真勁兒又冒出來了,應聲:“嗯,我也是。”
姜至被他嚴陣以待的模樣逗樂,“西部計劃我有信心的,也做了很多準備。”
李惟鈞溫聲說:“我相信你,你很適合當老師。”
李惟鈞對此並不感到意外。
高中就有好多人說她適合當老師,現在想想,那時候的姜至好像渾身都是優點,性格也好,在班裡只有被誇的份,“適合當老師”只是其中一個很微不足道的誇贊。
那時候的班會課公開課都是她來主持,凡是有需要在別人面前進行展示的機會,所有人第一反應想到的就是她,她一點也不怯場,落落大方,很給班主任和任課老師長臉。
而且講題的時候也很有耐心,無論講多少遍都看不見她著急。
不過,姜至可能忘了,他是她唯一一個兇過的學生。
她可能也忘了,她教的生氣時喊過他笨蛋,輪到他教她的時候,她沒弄明白,還是叫他笨蛋。
無論怎麼樣他都是笨蛋。
李惟鈞不會忘。
“三月底報名,五月底選拔結束,六月份體檢,七月份培訓上崗,大概是這樣,現在離上崗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如果能入職我就可以住單位了,要是那裡房租還可以的話我就先租下來湊活一陣子。”
“具體的價位我給你問問,明天要去看看嗎?”
姜至“嗯”了聲,“得盡快解決房子的問題,不然我還得再接著請假,這個月只能請一天假,再多的話全勤就沒了,那得損失不少錢。”
李惟鈞想說什麼,但沒說,“我跟你一起過去,明天剛好要在民宿待著,讓他們照看就行。”
車開到盛夏將至,正巧碰上有人來住店,前臺站著一個男生在辦入住,看著年紀不大,姜至跟在李惟鈞後頭進門,聽見那男生喊他:“哥?你怎麼這個點兒過來了?”
男生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姜至和他手裡那個天藍色箱子,懵了,隨後立刻開始浮想聯翩。
李惟鈞的身子探過吧臺,從電腦旁邊拿了張房卡,跟男生說:“208的房標一下入住。”
男生問李惟鈞:“住幾天?”
姜至掏身份證給他,李惟鈞一時手快,抬胳膊攔下來,掌心蓋在她手指上,短暫一瞬,意識到掌心下是她纖細的指尖,很快便放下來,“明天再說,先上去。”
也對,萬一明天租房不順利還是得在他這兒住,姜至作罷,指尖的面板熱熱的。
男生的眼神在他倆身上來回轉,眼裡迸出光,李惟鈞掃他一眼,讓他閉嘴,介紹:“高越冬,叫他冬子就行。”
“這是姜至,我朋友。”
高越冬很熱情,很自來熟,“小姜姐!”
姜至對他口中“朋友”這個新稱謂稀奇了一會兒,一時沒反應過來,斷片了幾秒才想起來回應高越冬。
到底是年輕小男生,心裡有事藏不住,八卦他倆的心思全寫在臉上。
姜至沒有說什麼,神色坦然,李惟鈞見狀便也沒制止,提著箱子帶她上樓。
還是之前那個房間,沒想到時隔一個月又回來了,還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回來的。
但這次她完全沒有上次的茫然無措,反倒覺得很習慣。
屋裡沒變化,只是地板上多了一個加濕器,姜至在沙發上坐了會兒,情緒來去很快,來到一個熟悉且舒適的環境,眼皮就開始發沉,正巧又是她拿睡衣準備換的時候,李惟鈞再次敲響了房門。
這次他拿來的是一個香薰蠟燭,橘子味的。
她高中常用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