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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0日下)
小區有一條專門的健步跑步道,很專業的磚紅色的軟膠地面,每隔一段還有專門的米數路標,便於老人們遛彎,以及愛運動的人士跑步。陳落的爸爸媽媽經常在樓下遛彎,陳落在北京時,媽媽經常在他們三個人的家庭群裡發一張爸爸在樓下散步的照片,陳落每次都會開心的回複:“老爸好帥!”
而老爸也會在底下回複,自己從小區哪個路標又走到哪個路標,加加減減一共是多少米,十分的具體和準確。陳落就會馬上回複:“這麼遠,老爸你好厲害啊,比我還能走!”
陳落看到小區裡有老人們活動室,有老人在裡面打麻將,還有老頭們在小區裡空地上下象棋,圍觀人眾多。
陳落的爸爸也是非常喜歡下棋和打麻將的,但他只在小區下象棋,打麻將因為每次總贏,已經被小區的老頭老太太們排擠了。
老頭老太太們打麻將時會有一點小賭注,一局五毛錢,一天打下來一個人的輸贏不超過10塊錢。陳落的爸爸每次都是滿載而歸,其他三家輸了兩天後,後面再也不讓他上場了。
陳落說:“這些人怎麼輸不起啊,就這麼點錢,就把你給排除在外啦。你也是的,為啥總贏啊,人家老頭老太太估計可在乎這點錢了。”
陳落的爸爸傲嬌的說:“我贏了也不能再把錢還給他們吧,雖然我也看不上這點錢。唉,我還不想跟他們玩呢,他們水平都太差了。”
陳落記得她當時哈哈大笑,她媽媽還說:“你爸那人,年輕時候就喜歡打牌打麻將,記牌算牌是一絕,打麻將每次他當上家,下家別想吃一張牌,也絕不會放胡,自己前面壘的牌都記得清清楚楚,那誰還願意跟他玩啊。人家老頭老太太根本就是瞎玩,哪有人算這麼清楚,換我,我也不願意跟他玩啊。”
陳落的爸爸聽到,說:“那玩就得認真玩,不管跟誰。”
陳落小時候6歲就上桌打麻將了,打撲克更是沒上小學就跟她爸爸學會了,還跟著爸爸陪奶奶打花牌。她爸跟6、7歲的她玩,都從不放水,經常虐得她找不到北。她媽媽總說她爸不給孩子教好的,天天就是和孩子打牌,淨玩些不著調的。後來陳落的數學成績特別好,每次別的家長問他爸,你閨女為啥數學都是100分啊,她爸就驕傲地說:“因為從小我就教會她打麻將打撲克,算的可清楚了,那數學能不好嗎?”
她爸爸還特別喜歡下象棋,麻將室不歡迎他,他就在小區裡跟人下象棋,他說他現在是小區象棋第一人,這可不是他自封的,是跟他下象棋的人說的。陳落擔心的說:“那你總贏,人家不會不跟你下了吧?”她爸爸高興地說:“他們可歡迎我了,每次我一下樓,他們只要看見我就叫我,叫我小區棋王,我有時候不想下,他們還非得拉我過去。”
陳落說:“那下象棋的人心胸都很寬廣啊。”
她爸爸高興的說:“是啊,每次下完,我都贏他們,圍觀的人可多了,他們都使勁誇我水平高,說我打遍小區無敵手。”
她媽媽聽到這裡,忍不住的說:“你爸現在為了維持小區第一名的形象,天天在ipad上下象棋,自己偷摸的使勁練習呢。”
她爸有點不高興了,說:“我不練習我也是第一,我在ipad上下象棋,是因為我喜歡,才不是為了這個呢。”
陳落回憶著以前的場景,看著眼前一群人圍著的一個象棋攤,她呆呆地站在那裡,對弈的兩人幾乎被圍的看不到了,周圍人都在議論紛紛,這裡也沒有什麼觀棋不語真君子,大家都暢所欲言。站了一會兒,陳落還是沒忍住,走到近前,看清了正在下棋的兩人,都是不認識的兩位老人。
陳落站遠了一些,坐在了路邊的長椅上。她想著,自己從18歲出去讀大學開始,就與父母聚少離多,後來上班了,更是每年快過年了才能回來,父母退休後,她不在身邊,家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估計是很孤單吧。
父親在外面下象棋也好,在家裡ipad下象棋也好,都是消磨時間的一種方式,父母退休後,她又不在身邊,他們肯定很寂寞吧。她與父母最多的溝通是透過電話、還有發微信和視訊通話。
她以前總覺得自己結不結婚是自己的事,討厭父母總是催婚,而現在,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對不起父母,如果她結婚了,有一個孩子,父母也能更早的體會到天倫之樂,而現在她未婚未育,她一離開,父母徹底什麼寄託都沒有了。
她這時更深的體會到以前看過的一部電視劇裡,父母對喜歡飆車不珍視生命的兒子說的一句臺詞:“你的生命是你自己的嗎?你的生命不是你一個人的,也是我們的!“
她在那個世界活了35歲,其中差不多一半時間都不在父母身邊,離開父母的那天,還不耐煩媽媽的嘮叨,飛快的吃完早餐說了聲“我走啦“就跑掉了,連句再見都沒說。
她坐在長椅上默默流淚,看到有人對她指指點點,她起身了,漫無目的地走著。突然,她看到曾經翻欄杆的地方,就是在這裡,她翻出去被保安發現,然後匆匆的翻下欄杆,被車撞,就穿越到了現在,那是不是再翻一次,被保安罵,情景重現一次,就可以回去呢?
陳落想到這裡,沖欄杆走過去,直接就翻了上去,結果她騎在欄杆上,沒有人管她。她舉目四望,沒有保安過來。
她就那樣騎在欄杆上,等著,想等一個巡邏的保安過來。
不時有幾個業主過來,對她指指點點,意思這個人怎麼不走門要翻欄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