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身邊的人來說,她隨心所欲未必帶來了好的結果,甚至可能是帶來了困擾,但是從她本人來說,她當下是滿足的,所有想要的都得到了,何嘗不是一個人生贏家呢。
她的老公,楊綿也感覺很神奇,並且直面了男人對孩子的態度。奇葩媽媽的奇葩老公——奇葩爸爸,為什麼可以這麼不在乎自己的小孩呢?明知道是錯的也不阻止,這到底是為何?
男性對孩子的態度啊,楊綿不僅開始思考伍默是否會因為妻子對小孩的態度而改變自己的態度,甚至開始比照身邊所有有小孩且進行過日常接觸的男性。
這麼明顯的、他本人也不贊同的教育方式,為什麼他不制止,甚至覺得妻子比孩子更重要。
楊綿理解,在健康的家庭關系中,配偶應該排在孩子前面,但是這明顯的不利於孩子成長的行為,不應該遵守這個原則吧?
這樣畸形和諧的家庭關系,真的值得維持嗎?
楊綿一會想這對奇葩家庭,一會分析她和伍默是否有構成這種家庭的要件。
該死的,還真有。
楊綿想,伍默也時常心甘情願為我善後,只是我需要善後的地方是能力還沒達到的地方,而不是故意使壞。
那伍默也會無條件支援我的育兒方式嗎?
應該會吧?
楊綿希望他不要這麼無條件的支援,在自己做得不對的地方要提出,不然她就會在這種沒有異議的生活裡迷失現實的錨點,逐漸以自我為尊,喪失謙虛的品格。
楊綿不想以後的自己活得完全跟現在的自己沒有一點相同之處。
回到現在的處境,楊綿的心態也有了很大的不同。有些事情,經歷過才會頓悟,得不到就會成為執念。
考試之前總是在想,考上了就好了,我就有底氣跟他戀愛、結婚,讓我們的人生一起向前邁進一步。我總是相信只要考上了,我和他就會有一個滿意的未來。
現在考上了反而在想,這又有什麼關系呢?難道考上了我就覺得地位更高,跟他說話可以更大聲嗎?
不不不,楊綿搖頭提醒自己,考上了對自己的事業、感情都有很大的好處,我應該改變我的觀念,要真正做到一個家庭裡不是依靠錢才有話語權。如果伍默因為自己有錢就對自己頤指氣使,那麼我絕不會跟他在一起;但是如果我因為比之前有錢、有前途,就對伍默看不上、瞧不起,那也是萬萬不能的。
楊綿追求的是同心協力,在生活上有包容的環境、共同的目標和相同的觀念,在感情上兩人可以相互慰藉相互支援。
終究還是雙方的經濟懸殊太大。如果他沒有那麼有錢的話,我們就可以一起成長,一起奮鬥,一起經歷在這個城市的過程;或者我要是像他這麼有錢,那我就不必擔心任何事情,大大方方地接受和付出……
楊綿突然意識到不對:我這是對伍默的偏見吧?因為他有錢,家庭經濟條件好,自己不自覺地覺得低人一等,暗中跟他較勁,擔心被他看不起。他明明沒有這麼做,什麼嫌貧愛富、仗勢欺人、三心兩意、沾花惹草這些他都沒有做過,不知道為啥自己暗暗就把這些罪名安在了他的身上,暗暗地審判他、懲罰他。
楊綿覺得有點荒謬,伍默平時安安分分的,不是在公司上班就是買菜做飯接送自己上下班,回家見父母幫哥哥嫂嫂帶娃還會經常發個影片報備自己的動向,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想他呢?
怎麼會這樣呢?剛開始戀愛的時候,明明沒有這種想法的,當時是多麼純粹的快樂,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是不是發現了這個世界上賺錢並沒有想的那麼容易,所以對他不自覺地産生欽佩、遠離和畏懼,然後汙名化他?
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如果忘卻了現實世界,真的很快樂。楊綿希望能夠永遠跟他在一起,永遠快樂。
可是人沒辦法脫離現實世界,這就是楊綿煩惱的地方。
他身邊圍繞著那麼多人,總會有美女投懷的時候,誘惑多了,“永遠”好像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我要怎麼對待他呢,管理他還是任由他?
管理他的話,我也會很傷心的吧。在楊綿的觀念中,如果在感情中需要管理配偶,說明配偶不成熟、目標不明確,甚至可以說是他對這段感情無所謂,所以他隨波逐流、順其自然。
那這樣他的心情是怎麼樣的呢?是心甘情願還是在忍?能心甘情願多久?能忍多久?以後不心甘情願了、不忍了,會不會加倍的爆發?
蒼天吶!楊綿半夜起來在酒店無聲吶喊,感情這件事真的好難。
不是難在怎麼跟另一半相處,不是難在怎麼經營這段感情,難在怎麼控制自己。控制自己不合理地惡化結果,控制自己不切實際的希冀和幻想,控制自己的心情和愛意……
楊綿又突然想起這個奇葩媽媽:她沒有社交網路的支援都能做到這個地步,隨心所欲,無所畏懼。我能不能學到一點點她的這種自信從容呢?最壞又能壞到哪裡去?
我太不自信了,總是預想傷害,恐懼未知,說到底就是不自信,也不信任他——我的不信任掩蓋了他的付出。
或許是因為社會上有太多的男人出軌的傳言,所以我很擔心伍默也會成為其中的一員,可是我忘了極度的擔心就是確信這件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如果真的發生,那又怎麼樣呢?難道就活不起了嗎?楊綿想想,自己的生活中不僅有男朋友,更有家人和朋友,男人沒有了就沒有了吧,想就再找一個,不想就自己一個人過,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對於男性來說,和諧滿意的家庭本也是應該珍惜的,需要自己維持的,怎麼我就認定伍默是一個不珍惜家庭、不成熟的人呢?
與其自己苦苦擔心苦苦維持,不如邀請他共擔這個責任。楊綿決定要做到跟他共享這個責任,一起做家庭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