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孫大夫出門,轉身要關門時,一個青衣女孩叫住了我,“請問您是吳茗吳姑娘嗎?”
她梳的是雙掛式髻垂於耳旁,通常梳這樣發髻的是宮女,她背挺得筆直,眼神不卑不亢,想來不是普通的宮女。
我點點頭,略帶防備後退一步道,“對,我就是吳茗。”
她對我作揖,道明來意,“奴婢欣蘭,是皇後的貼身宮女,皇後想見見吳姑娘。”
小正太沒有登基,她所說的皇後就是農後。
眼眸轉了圈,尋思著皇後她老人家怎麼知曉了我,我與她毫無交集,見我很是奇怪。
“吳姑娘若是考慮自身安全,可讓人隨我們一塊去,到時在宮外等候便是。”欣蘭誤以為我顧及人身安全才猶豫,補充說道。
我回道,“哦,那倒不用,我與她們說一聲即可,麻煩你多等片刻。”
交代了聲碧心,我隨著欣蘭進宮。皇上雖然是假死,可對外沒有澄清,宮裡依舊一片白色哀悼的裝扮。我琢磨著,他們可能將計就計,讓小正太登基,免得再冒出個輔政王,危害鑠國。至於小正太是如何說服農家的,個中緣由只有他們才知。
一路上遇到的宮女都對帶路的欣蘭行禮,可見她在宮中的等級十分高,總歸是權勢人物旁的,即便職位低也比九品的官要威風的。
把我帶到皇後的月華宮殿內,欣蘭在我前面恭敬稟告,“皇後娘娘,吳姑娘帶到。”
皇後側臥在鑲金包玉的紫檀臥榻上,纖纖玉手一揮,慵懶道,“你們先下去吧。”
殿內的宮女行禮,悉數有序地退下,趁此機會餘光偷瞄,這兒的擺設十分講究,連角落裡最不起眼的簾子用得都是貢緞,盤金繡著海浪魚躍圖,更別提我身後以顆顆飽滿白色珍珠串成的屏風,一粒色澤光亮,指甲蓋般的珍珠已價值連城,整個屏風全由它們構成,那是相當不得了啊,月華殿內處處透著奢華感啊。
她坐了起來,背立得直直地,她著一襲寶藍色的鳳袍,丹鳳眼瓜子臉,即便是四十好幾了,依舊光彩照人,年華在她的臉色不曾留下任何痕跡。她細細打量了一番我,悠悠道,“你是吳茗?”
我彎腰作揖,“民女正是吳茗。”
她執了把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嗯,有幾分姿色,難怪阿鵬對你傾心。”
她話一說我便明白她找我的來意了,解釋道,“我與農鵬僅是朋友之誼,並無其他。”
農後輕笑了聲,戲謔道,“哦,難得他身邊的女人只把他當朋友。”
我心裡嘀咕道,農鵬帥不假,也沒到誰見了他就非得喜歡的地步吧,何況帥哥姐姐我見多了,真見一個愛一個他還得排隊呢。
見我默不作聲,農後又道,“我只有阿鵬這麼一個侄兒,他未來的夫人將會是農家的女主人,我們自然會替他把關,也不是他喜歡誰誰便能成為他的妻。”
我對那農家的女主人毫無興趣,話又說回來,我和農鵬八字沒一撇,他們就來棒打鴛鴦了,照他們這樣不得天天跟在農鵬身後打麼。左右沒我什麼事,便敷衍道,“皇後所言極是。”
“你的事我略有耳聞,有姿色有才智,你當農家女主人倒是個合適的人選。”
大姐,你不是來拆散我們的麼,說這個作甚,難道不是要分開我們而是撮合?思及這,小心肝顫抖得厲害,別啊,我承受不起。思量著該怎麼打消她亂點鴛鴦譜的念頭,她續道,“可惜啊,扳倒輔政王你用錯了方法。”
“啊?”她的話將我弄得雲裡霧裡的,怎麼扯到了輔政王那事了,是我反應慢還是她思維跳躍大?
“雖然最後成功扳倒輔政王,可你已是他的女人,這是不可磨滅的事實,哪怕你如何聰慧阿鵬如何喜歡,農家未來女主人絕不會是一個輔政王曾經的女人。”她從臥榻上站起,雙袖子齊甩,寶藍色衣擺歸於身後,她優雅朝我走來,“為達目的,你付出的代價大了些。”
當初我一心撲在救凰棲的事上,壓根沒考慮進了政王府留下這詬病,別說沒想到,即使想到為了凰棲我斷然不會猶豫的,於我而言是值得的。站在她的立場有此顧慮是正常的,農鵬是農家未來的當家,他的夫人不是皇族也會是貴族,怎能是一個別人的妾呢,我順著她的話道,“是啊,如我這般女人絕不敢高攀農家的,皇後無需擔憂。”
“算你有自知之明,你我並不擔心,真正讓我苦惱的是阿鵬,別看他表面玩心大,實則是個死心眼的孩子,那麼多年來,你是他第一個提及要帶給我看的女人,我們是怕他斷不了你。”
雖農鵬早早表明了心跡,直到此刻我仍不信他對我動了心的,我受寵若驚地幹笑,“不會的,皇後你們幫他找個美若天仙的人,他馬上就忘了我的。”
農後輕輕搖頭,“我瞭解他,他對你真動了心,不會輕易放手的,除非,除非你不在鑠國。”
我狐疑望著她,她該不會像輔政王王妃要綁了我賣到別國去吧,農鵬動了心,憑什麼我來擔後果啊,一臉戒備問道,“那皇後的意思是?”
“你來掐斷他的念想,然後離開鑠國。”
“你們要趕我出鑠國?”想我走的不會只有她,恐怕還有農鵬的爹農尚書。
“不錯,你若答應這個要求,我可許你一筆財寶,保證你後半輩子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