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堂文站在前院的天井處,仰頭望著天空中似有似無的雪花,口中撥出一團白煙,消散無蹤。
“張老闆,這是在嘆息什麼?”
張堂文茫然回首,卻見錢楓一身紅裝正款款從前門處進來。
“錢...玥娥!你到哪裡去了?”張堂文大喜過望,連忙上前拉住錢楓的雙手,上下打量著,“一去近兩月,一點音信都沒有,你是要讓我擔心死麼?”
錢楓瞧著張堂文這憂心的模樣,卻是失聲笑了起來,“我倒是伶仃飄零人,來去自無蹤,你牽掛我作甚?”
“明知故問!”張堂文一把將錢楓抱在懷中,感受著這踏實的溫暖,“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若是以前,怕是錢楓又要掙扎了。
可這次,錢楓卻是沒有推脫,反而緩緩抬起了手,摟住了張堂文的腰,“汝寧府...我們失手了...死了很多人...”
“我聽說了,你沒事就好!”
“我僥倖逃了,去了漢口!”
“漢口?”張堂文詫異地低頭看向錢楓,“那邊正在打仗!你去那裡做什麼?”
“大興隆...不能就這麼扔著!我總要回去了結一下,錢家,我也總要有個交待!”錢楓睜著一雙水靈的眸子,昂著頭看向張堂文,“這一去,錢家會另派他人接手大興隆,錢楓...也將重歸南洋...”
“你要走?”
“錢楓歸洋...”錢楓的眼中似乎閃動著什麼,看得張堂文一陣心動,“但玥娥...不是錢楓!”
張堂文呆愣了一下,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忍不住摟住錢玥娥的腰身,把她高高抱起來,就像當年摟住張柳氏打旋一樣歡呼雀躍。
這一刻,就像重新又回到了二十出頭的感覺。
晚上,張堂文格外的興奮,他親自來到灶房,精挑了幾道別緻的過冬菜,又讓張九兒去採買了遼參翅肚,燉了好大一份濃湯。
自從張柳氏幫張九兒回了原位,他便一直守在灶房,對前院的事不聞不問,今兒忽然見張堂文如此費功夫,還以為是給小張氏準備的,便格外的賣力些,還抽空去到西屋外跟小張氏的丫鬟交待了,讓小張氏梳洗打扮漂亮點,老爺可能晚上會過來。
可小張氏從天明等到天黑,月子湯都喝了兩趟了,也沒見到張九兒說的美味佳餚,更沒見到張堂文的人影。
長久以來憋著的怨氣頓時就壓制不住了,西屋的丫鬟婆子都被張柳氏事先交代過,可仍是勸慰不住小張氏。
小張氏頭戴月帶,披了狐皮大氅,抱著還沒滿月的孩子便出了西屋,徑直地往前院來了。
前院大廳裡,張家人幾乎到齊了。
難得經過這麼久的陰鬱後,張堂文好似忽然活力煥發了一般,精神抖擻地召集了家宴,張柳氏和張秦氏也是到了席上,才知道,原來是錢玥娥回來了。
張柳氏瞧著張堂文那個興奮樣,心裡卻是說不上來的別樣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