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堂文想到這兒,更是難以入眠了,就這麼披著衣服直挺挺地坐到了天亮。
張柳氏的話,像根刺一樣深深地紮在了張堂文的心中。
天色泛起了魚肚白,張堂文終於泛起了一絲睏意。張柳氏早已睡得漸漸起了鼾聲,張堂文合衣躺下,看著屋頂,緩緩合上了眼簾。
夢境如約而至,黨蒼童恨鐵不成鋼地嘆著氣,高德寬與黨松濤狼狽為奸地在獰笑,張堂昌與他們扭打在一起,卻是雙拳難敵四手,很快便吃了虧。張堂文奮力地嘶吼著,想要去幫忙,卻是怎麼也近不的身,這時,最是忠勇的四兒站了出來,依舊用他憨厚的聲音說道:“老爺!放著我來!”
四兒衝上前去,就要與張堂昌一起撕打,賣主求榮的張富財卻是舔著臉一步步地走向了張堂文。
他那一臉的橫肉竟是愈發顯得面目可憎,他陰險地笑著,伸出莫名其妙變得異常可怕的雙手,伸向了張堂文的脖頸。
張堂文想要躲,可他的身後,三位夫人,兩個兒子,都是退無可退的站在懸崖邊上。
張春福緊緊地拉著張堂文的衣衫,張春壽卻是冷冷地看著懸崖。
“壽兒!不要...”張堂文想要吶喊,卻是如鯁在喉,掙扎著,卻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張春壽的臉上,早已沒有了一絲的稚氣,他只是冷冷地回望了一眼張堂文。
“我跳下去,張家就沒事了...”張春壽的聲音依舊如銅鈴般清脆,可是張堂文卻不想聽,他掙扎著要去拉住張春壽,近在咫尺,卻是無論如何也抓不到。
張春壽麵無表情地仰面倒下了,他的身後,是萬丈深淵。
伴隨著一聲慘叫,張堂文終於掙脫了夢魘,猛然坐起了身子,驚得身旁的張柳氏也跟著坐了起來。
“老爺!你夢魘了?”
張堂文一身冷汗,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張春壽那面無表情地臉似乎還縈繞在他眼前,那一幕幕令人憂心的畫面,讓他都無法確定現在到底是不是真實的世界。
張柳氏輕輕地撫著張堂文的背,看著他額上的冷汗,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撫眼前這個受驚的男人。
張堂文重重地喘著氣,努力地擺脫著發自內心中的恐懼之感,許久之後,才漸漸平靜了下來。
“我夢到壽兒了...”
“老爺...”
“他說...他跳下去,張家就沒事兒了...那可是萬丈深淵...”張堂文顫抖著嘴唇,緊緊地捏住張柳氏的手,“壽兒...他在怪我...”
“老爺...”張柳氏的手已經被張堂文攥疼了,可她強忍著,不敢抽脫出來,“你太過自責了...”
張堂文長嘆著,仰面看著屋頂,大梁上,隱約還能看到吊著的桃木劍,老宅的屋頂,大多都有此類的辟邪物件,可還是鎮不住這夢魘。
可能,就是因為夢魘是深藏在每個人的內心深處吧!
張堂文緩緩地下了床,對著一旁的立鏡,打量著一臉憔悴的自己,心有餘悸地喘著氣。
“老爺,昨晚你都沒睡著,索性今天多睡會兒唄!”
“唔...”張堂文輕輕地搖了搖頭,“心緒到底不寧,總感覺要出什麼事兒似的。”
“別多想了,會沒事的...”
張柳氏的話沒說完,只聽門外丫鬟慌里慌張地瞧了瞧窗欞,“老爺!太太!門上來了個人,自稱是杆子,來找老爺索財的!”
張堂文心中一顫,杆子?索財?
如此明目張膽,手上豈能沒有砝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