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兒子糊塗,兒子知錯了!父親保重身體!切勿動氣!”黨松濤連聲告饒,膝行著爬向黨蒼童,還未近身,卻被黨蒼童手中的柺杖頂住了前胸。
“子不教...父之過...我黨家紮根賒旗鎮,到你這兒,有八代人了...八代人啊...到你這兒,單傳...你是黨家的獨苗啊...”黨蒼童娓娓道來,眼眶中卻早已熱淚盈眶,嗓音也聽著讓人愈發心痛,“打小你娘就護你...風吹不著,雨打不進,是捧著怕受涼,含著怕化了,做什麼都由著你!盼的什麼...盼你成器,盼你為黨家開枝散葉,盼你堂堂正正接了黨家的招牌!可你呢?你呢!”
黨蒼童深吸了一口氣,喉間傳出了一陣沙沙聲,聽得近處的張堂文心中不由一揪。
“不學無術...哪怕你把人做好!混吃等死...哪怕...你給我黨家留個後呢!我黨蒼童這一輩子也多少有些念想了!”黨蒼童的淚花終歸是止不住了,順著他乾癟的臉頰緩緩淌下,“什麼都沒有...你什麼都沒有...你讓我有何面目去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你...”
黨蒼童的話音戛然而止,他的手緊緊地按在胸口處,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嚇得張堂文連忙上前來看。
黨松濤也是面色慘白,連忙要過來攙扶。
黨蒼童卻是一咬牙,一把推開了張堂文,當空一腳直直地踹在了黨松濤的胸前,把他踢開了好遠。
緊接著黨蒼童揮舞著手中柺杖追上前去,狠狠地抽打著黨松濤,一棍接著一棍,很快,棗木的柺杖就折成了兩節。
黨蒼童卻渾然不顧黨松濤的哀嚎求饒,衝著黨家的下人怒喝道:“棍子!”
一個下人遲疑著,遞過來一隻木棍。
黨蒼童接了棍子,完全不顧張堂文的勸說,揮舞著便又走上前去,繼續抽打著黨松濤。
黨松濤初時還硬挺著,怕越嚎叫惹得老爺子下手越狠,誰知竟是沒有用,這棍子打得越來越重了,索性也顧不得顏面,連擋帶躲的告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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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松濤就在女人的面前,眼跟起,這十足的狼狽相,惹得女人也是一臉冷冷的不屑。
“我怎麼看上了你這麼個廢物...我真是瞎了眼了...”
“你說什麼呢!哎呦!快跪下...跟我爹爹求情告饒啊!哎呦!我都快讓打死了!”
“打死?打死了活該了!你不是八代單傳麼?打死了剛好,一了百了!哼!活著也是個窩囊廢!黨老爺子能打死你?斷子絕孫的罪名,他背不起!”
女人的話,如刀子一般直直地戳在了黨蒼童的心窩裡。
黨蒼童高舉著手,啞然停在了空中,高高地懸著,一動不動。
黨松濤四處躲閃的眼神詫異地看向黨蒼童,臉上的驚恐頓時化作了恐慌,一旁的張堂文也是急忙趕上前來看。
黨蒼童那雙怒瞪的眼睛,空洞的眼神,似乎在這一霎間失了光芒,他乾瘦的身子穩穩地定在了這一刻。
“爹!爹......”
隨著黨松濤的一聲哀嚎,黨蒼童直挺挺地仰面倒下,倒在了急忙趕到背後的張堂文的懷中。
圍觀的人們默默地看著眼前的這一變故,有些認得黨蒼童的人慌張地捂住了嘴巴,更多的人卻是無動於衷地一陣唏噓。
或許,對於他們來說,這不過只是又一出家長裡短的腌臢事,平添了又一樁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
只有一日三餐才值得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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