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堂文讓人尋了小布袋,將糧食分裝成僅夠一人一天吃食的小份,還是依著排隊領取的方法,讓人在門口分發著。
一聽下人說張堂昌讓回去議事,便慌慌張張地小跑著來到了張堂昌的小院。
張圭泗這邊剛安頓下來,張堂昌吩咐下人調了一碗人參補氣湯給他喂下,臉色這才漸漸好了些。
張堂文跑的有些氣喘吁吁,拍著張堂昌的肩膀問道:“怎麼了?說些什麼?”
張堂昌朝著門外使了個眼色,兩人出了屋,張堂昌低著頭小聲說道:“黨老爺子猜得沒錯,這裡面確實有人搞鬼!”
“什麼人?”
“怕是你猜都猜不到!”張堂昌眯著眼睛瞧了瞧張堂文,“聽這個張圭泗描述的樣子,多半就是廖啟德那個王八羔子!”
“廖啟德?”張堂文一愣,“他不是...他...”
“聽說是和一群杆子一起,打的主意便是要渾水摸魚!哥哥,這孫子看樣子就是衝著咱來的!”
張堂文皺了皺眉,廖啟德和杆子有聯絡,前頭王祥安已經透過信兒了。但他一個堂堂太古公司的買辦,怎得,會幹出這種趁火打劫的事來?
張堂昌默默地看著張堂文,“哥...是不是,這孫子已經敗了,這回是來尋仇的?”
張堂文抬眼看了看張堂昌,“若真是他在背後教唆,便排除不了這個可能!”
“這個孫子...要是落在我手上,我非...”
“這會兒說這個幹啥,先想想對策吧!”張堂文看了看屋裡,“這個漢子...”
“張圭泗!”
“還是本家人,怎麼樣?能打聽出底細麼?”
“問題不大,倒也是個性情中人!”張堂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屋裡的人影,“爹孃死了,娃娃也沒了,但隻字不提媳婦,怕不是被扣下做人質了!”
張堂文抖了抖袖子,“走,再探探底兒!”
張堂文挑簾進來,朝著躺在床上的張圭泗拱了拱手,“在下張堂文,賒旗西商老張家的,我聽堂昌說了一些,可有些事,我還是想不明白,想要請教你一下!”
張圭泗已遠沒有先前的抵抗情緒,強撐著坐起身子,朝著張堂文拱了拱手。
“圭泗兄弟,這災民中混樂杆子,聽說還有個假洋鬼子,那就沒人起疑心麼?這麼多災民,該不會只是一個地方的,為何會聽從這些人的擺佈?”
“張老闆,若說商人,是驅利的,那災民,就是哪裡有糧去哪裡。他們放出風來,說賒旗鎮有錢有糧,要啥有啥,人們也就跟著來了!”
“那我西商在城門外施粥,又為何要砸我攤子?”
“張老闆,若是人人都吃飽了肚子,還會聽人慫恿麼?”
張圭泗舔了舔乾癟的嘴唇,望著張堂文,“那群人,要糧有糧,要槍有槍,如今,那些在裕州搶了槍的人都給糊弄進了他們的隊伍,一直叫囂著要破城搶糧...”張圭泗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眶有些溼潤了,“都是窮瘋餓糊塗的人啊...誰扔過來一塊餅,就心甘情願地當騾子當馬一樣被驅使,別說這會兒讓掀攤子了,就是拿命往城門樓上爬,怕是...”
張圭泗哽咽了,張堂文默默地與張堂昌對視了一下。
“圭泗兄弟,你該明白,這樣一來,真正受損傷的,只有那些手無寸鐵的無辜災民!”
“我懂...可是沒辦法啊...”
“我現在仍然在城門樓那派糧,我就不信災民拿到吃的了還要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