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像是被我突如其來的變化給嚇到,只高聲喊道,“謝行,給朕滾進來看看她這到底是怎麼了?”
“雲兒,你沒事吧?是喘疾又發作了?”謝行立刻推開了門來到我跟前,將我攔腰抱了起來,匆忙地向皇上解釋道,“雲兒她身體向來不好,一直都有喘疾,兒臣找個太醫來給她看看。”
“沒想到竟是個病秧子。”皇上嘟囔了幾句,又說,“放到朕的寢殿裡去休息,太醫稍後就來。”
“這...”謝行面上的神色為難,猶豫地看我。
我身體分明難受極了,還是對著他努力地搖了搖頭。我如今的身份是刺史之女,這女眷的身份很是麻煩,若是進了皇帝的寢殿,恐怕會平白汙了清白,到時候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一點兒也不想在這裡呆下去了,我不想看到那個惡心醃.臢的皇帝,自私自利卻在這裡故作深情,要再多看一眼,恐怕昨夜吃的飯菜都要交代在這裡。
“還能堅持嗎?”謝行一邊將我抱起來往外走,一邊給我擦汗,我費勁地點了點頭。
謝行正要跨出門口,皇上的聲音卻悠悠響起,像是可怖的午夜夢魘,直直敲擊著我的靈魂。
“蘇雲兒,我們會再見面的。”
我都聽見了,謝行自然不可能聽不見。
他原本慌張的神色都冷了下來,嘴唇抿得平直,恨恨地低聲罵了一句,“該死的老色胚。”
幸而轎子都是備好在門外的,轎夫一路飛趕,終於將我送到了太醫院。太醫將一顆藥丸給我服下,我的呼吸才終於喘勻了,面上恢複了一些血色。
謝行見了,立刻讓太醫給我配了藥方,又直接將太醫院裡這種見效甚快的藥丸全部都捲回王府,以備日後不時之需。
回王府的路上,我想起皇上最後說的那句話,還有些心有慼慼然。
謝行見我這副發愁的樣子,又嬉皮笑臉地逗我開心,“成天都在怕什麼呢?這天就算塌下來,不還有高個子頂著嗎?你這愁眉苦臉的樣子,像是你有多高似的。漂亮哥哥,你都沒我高,就敢想這麼多!”
我試圖扯起唇角,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只能作罷,幽幽開口道,“皇上他...”
“我知道,”謝行終於收斂了唇瓣的笑容,伸手拍在我肩膀上,寬慰我道,“漂亮哥哥不用擔心,一切有我呢,我會去想想辦法。”
“嗯。”
我低低地應了一聲,只掀開車簾透透氣,想將腦中那些齷.齪到令人作嘔的記憶都拋之腦後。
這樣折騰了一番,竟然已經到了日暮時分。
但今日沒有太陽,天空顯得格外陰森沉重,只有密佈的烏雲和淩冽的狂風,燕子飛得很低,應該是要下雨了,我這般想著,便要將車簾放下,忽然一道驚雷在我面前炸開,瞬時劈開了路旁的一顆大樹,我嚇得臉色發青,只將身體蜷縮到馬車的角落。
“漂亮哥哥,你累了就先休息一會兒,到王府了我會叫你。”謝行見狀從馬車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床錦被,嚴實地將我裹了起來。
馬車行走在修整好的官道上,一路晃晃蕩蕩,我在這般的顛婆中睡得很沉,像是回到了我還未遇見謝言的那段時光。
那時候我一有空閑,便會躺在烏篷船裡,沐浴在燦爛的日頭下,隨著粼粼的水波四處遊蕩,鼻尖都是蓮花氤氳的香氣,活得愜意,靈魂自由又不受拘束。
但是好景不長,數道驚雷接連劈下。
我在睡夢中被轟鳴的雷聲驚醒,出了一身的冷汗,迷濛地睜開眼一看,便見謝行還坐在一旁,手中把玩著鬱仇前幾日送他的西洋鏡。
他見我醒了,笑得很甜,跟我說道,“漂亮哥哥睡得那麼熟,我都不忍心叫醒你。”
此時馬車裡已經點起了燭火,顯然不再是傍晚時分,我揉搓著眼睛,只淡淡說道,“你下次直接叫醒我,不必特地在這裡等到我睡醒。”
“好勒。”謝行應得很快。
我們二人剛走下馬車,便有影衛從遠處急匆匆地跑過來,不過是在謝行耳邊說了好幾句悄悄話,他的目光便立即落到我身上,沒有再移開。
等影衛報告完畢,我才出聲問道,“是何事?”
謝行朝我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此處不是合適的說話之地。
我一路跟著他進了王府裡的寢殿,他才認真地與我說,“今夜子時我要帶漂亮哥哥去見一個人。”
“去見誰?”我有些好奇。
謝行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房中沒有其他人之後,才壓低了聲量,說道,“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