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被我這般揪著衣襟嗅了多久,才忽然開口,淡淡與我說,“你爹來了。”
我才如夢初醒地從他懷裡彈出來,做賊心虛地四處張望,果然謝言沒有說錯,我爹從正廳走了出來,笑道,“膳廳在這邊,太子殿下請。”
所以謝言剛剛轉身究竟是想做什麼?我百思不得其解。
謝言與我爹有許多共同話題,從時下的政策談到鄰邦的風俗,就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我百無聊奈地玩自己的手指,眼巴巴地終於等到早膳上來了。
我爹不知道謝言的飲食愛好,餐桌上基本都是我愛吃的早點,我爹熱情地招呼謝言,“太子殿下嘗嘗,這裡自然比不得宮裡的禦廚。若不喜歡,臣讓廚子重新做些別的點心。”
“無妨,丞相請用。”謝言面色淡淡。
他雖表現得不可挑剔,但我知道他並不喜這些點心,他早上慣來都要喝鹹奶茶,如今桌上沒有,料想他也不會吃太多。
我想到這裡,便囫圇吃了些點心,準備吩咐廚房弄些鹹奶茶出來。
這時小滿卻忽然進來了,他朝著太子行禮,又跟我爹請安,這才將手中的書信遞給我,“公子,這是元公子派人送來的信。”
他話音剛落,謝言銳利冰冷的眼神便朝我投來,他面色不虞,薄唇抿得死緊,放在桌上的手指蜷起,似乎想用眼神將我殺死在這桌上。
我忽然想起我對謝言說過的話,立刻撇清關系,“不是一直讓你燒掉嗎今日怎麼不長記性?”
小滿有些委屈,說道,“奴也是這樣想的,但是那邊的小廝一直說他們家公子病得很重,讓我一定要將這封信拿給公子。”
我冷笑一聲,元夜這畜生就算是病死了也是為民除害,剛想說話,謝言卻悠悠開口了,他修長的指尖持著瓷白的調羹,慢條斯理地喝粥,卻對我說,“既元公子對你這般上心,那你不是更應該看看,好回報元公子的一片真心。”
他雖這樣說,但那又冷又厲的眼神將我剜了好幾眼,語氣也與他平日裡不同,有些陰陽怪氣,就連我爹也看出來了,與我說,“今日太子殿下在此,你莫要為了這些私事叨擾了他的心情,且容後處理。”
我懶得與元夜周旋,就算謝言要逼我看那信,我也是不想看的,我語氣堅定地對小滿說,“就算他死了,寫的遺書送過來了,你也直接燒掉。”
“奴知道了,公子。”小滿自知自己僭越,認了錯便出去了。
接下來的時間,謝言都只與我爹說話。我有時忍不住插話,他便停下來,用冰冷的眼神看我,隨後便不接話,讓我徹底陷入尷尬的境地。
用完早膳,我爹便邀請謝言一同去上早朝,我送他們到門口,謝言依舊不理我,連個眼神都不給我。
我搞不懂他為何生氣,心裡有些糾結,想著要不要與他說些話來討他開心。
謝言的步輦停在我家門口,華美精貴,四角尖尖掛著異域風情的鈴鐺,風過時,會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我左思右想,還是將廚房做好的鹹奶茶拿在了手上,走到了步輦前。
“謝言,謝言。”我叫了好幾聲,謝言都不應我,我只能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掀開布簾,只見謝言就在車內閉目養神,他顯然是聽到了,就是不想理我。
車內的空間特別大,還鋪著綿軟的真絲毛毯,燃著好聞的薰香,我只能將鹹奶茶放一邊,慢慢爬過去。
等我爬到謝言身邊,他才幽幽睜開眼,薄唇微掀,對車外的侍從說道,“出發。”
我立刻感覺到車輪開始緩緩滾動,可是我還在步輦上邊呢。
“你來作甚?”
謝言垂眸來看我,他眼睫毛比尋常人要長出很多,瞳色又淡,鼻樑很高,當他低頭看人的時候,便有幾分傲慢和不耐。
“我給你送奶茶。”我邀功似地指指剛拿上來的奶茶。
“那你上來做甚?”
“我叫你,你不應我,我只能上來找你。”我將道理細細說與他聽。
他卻還是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冷冰冰地瞧了我的臉半響,忽然說,“封慕秋,你長得這般普通,元夜究竟為何對你這般窮追不捨。”
他一邊說,還一邊上手來掐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