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林澤自然不會讓他如願,在將到岸邊時,頭頂一眾仙妖瞬間壓下來,近在咫尺的光亮被吞噬幹淨。
然此時幾乎已經靠岸,即便仍有壓制,季輕枝的妖力也恢複了足有一半。他利落地收起毛筆,掌心妖力流動,看著表情扭曲的一種仙妖,頓住一秒後,終究將手中黑火扔過去。
慘叫頓時響徹封希海。
“師父!”
水儀趕過來便見到這一幕,她心跳停住,瞬間沖進封希海,尚未找到她師父的身影,一團黑火便直沖她而來。
水儀艱難在人群中逃竄,餘光看見火光之後,是季輕枝帶著蘇驚鵲爬上岸,滿身鮮血臨離,狼狽至極。
她又去尋找她師父,倘若她師父心有不軌,定然不會讓他們上來,季輕枝妖力強盛,唯有在封希海能夠對付。
可如今他們離開封希海。
水儀頓感身體冰冷,喉嚨燒疼,也許她師父已經死了。
就是這一頓,那股黑火霎時間從水儀的腳踝爬到身上,火勢擴大,燃燒地越來越旺盛,燒的她抓心撓肝,壓不下去灼熱的痛,身體不自覺的扭曲,五指痛到張開,手指一節節彎曲,指縫撕扯處的血液瞬間被高溫蒸幹。
她不死心,喉嚨嘶啞,喊著“師父!”
就算死了,也得見到她師父的屍體。
猛地,水儀頓感一股仙力沖進體內,與她身上的火糾纏對峙。水儀發覺自己好受了些,猛地看向封希海深處,視線模糊處驚現一片足以安撫她此時掀起驚濤駭浪的內心的水藍色,她苦笑一聲:“師父。”
宋林澤聞聲抬頭,臉上兩個血窟窿,看向水儀的表情即便再平和,也仍舊嚇人,卻顯得他語氣無比輕柔:“水儀,你知道了?”
水儀沉默。
此時,她仍舊相信師父,可她一路走來收件,又讓她說不出那句相信。她又看向宋林澤臉上兩個駭人的堵窟窿.
宋林澤察覺到她看他的目光,急忙低頭用手捂住眼睛。
他忽地低低笑起來:“水儀,你相信師父嗎?”
“季輕枝騙師父,傷了師父的眼睛。”
宋林澤語氣瞬間變得尖銳,兩條血痕掛在眼下。片刻前,季輕枝一字一句都在拖延時間,好把手伸進胸口,當著他的面,強硬地用血驅使靈雲筆,一點點劃瞎他的眼睛。
好在他們沒有靈雲硯。
宋林澤愛惜地撫摸手裡龍首銜花形的硯臺,龍首眼睛處不知何時沾上血跡,彷彿在泣血悲鳴。沒有靈雲硯的配合,兩個法器未能合一,強行使用靈雲筆,即便季輕枝有妖主血脈,內裡恐怕也被反噬得厲害。
宋林澤忽然低喃幾聲,重複水儀的名字:“水儀,水儀。”
水儀一時失神,連對付身上仍在燃燒的火都忘了,宋林澤站在封希海下,揮動衣袖,一股仙力頓時沖進水儀腦門,身上的火瞬間消下去。
水儀再度看向宋林澤,眸光一點點暗淡下去。
宋林澤說:“水儀,你相信師父,就幫幫師父。”
他不能離開封希海對付季輕枝,她的徒弟來得正巧。姻緣石上,“水儀”二字在一堆雜亂的名字中間閃爍,一筆一劃工整用力,是他親手寫下的。畢竟那所謂姻緣石的名字,要麼自己寫,要麼親密之人寫,他怎麼說,都是她的親密之人。
他開口,下達命令:“把她帶給我,水儀。”
話畢,只見水儀回頭,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身體嘎巴幾聲恢複原樣,她搖搖晃晃站起身,向蘇驚鵲二人離開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