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液體掉在脖頸,季輕枝感到自己的眼睛也開始潮濕。
這不是他的感受,他現在所體會的,是蘇驚鵲當時的心情。
千裡尋親不被承認,反倒被丟進這樣的地方。
原來她這麼害怕。
全因他。
思及此,季輕枝用力擁緊懷裡的人。
妖獸的嘶吼聲與吞嚥聲交叉,蘇驚鵲逐漸不再掙紮,而是乖乖被季輕枝抱著。
季輕枝則貪婪地感受著這趁機的擁抱,全然不顧後背已經被撕扯得露出了脊椎骨。
他與她血親兄妹,她所經受的,他也應該體會一番,更不必說這些壞情緒是他帶來的。
季輕枝嘆了口氣。
他接受收她的所有痛苦與不安,替她接受這一切。
如果他經受這些能讓妹妹不再恐懼,他是十分樂意的。
對於欺騙一事,他不想追究。
無論如何,妹妹現在是在他身邊的。
不多時,妖獸突然散去,身邊驟然起了濃厚的霧。
季輕枝發覺這不是的黑霧。
霧氣裡漂浮著散亂的白色光點,彷彿一把把利刃,刺入季輕枝的身體。
季輕枝一聲不吭,依舊緊緊抱著蘇驚鵲。
蘇驚鵲被這一幕嚇傻了,她記憶裡可不是這個情況。
穿過來的第二天,她被丟進妖獸林,先是被獸群圍住,再是被莫名其妙的東西紮得渾身冒血。
現在經受這些的,變成了季輕枝,甚至比她當時的情況還要嚴重。
光點把季輕枝身上紮得全是洞。
蘇驚鵲摸上他的脊背,摸到了裸露在外的脊椎骨,上面還有些粘稠的散發著惡臭的口水。又觸碰他的肩膀,原本將衣服撐得有型的肩膀塌下去一塊,是光點化作的利刃紮出來的。
即便如此。
季輕枝反倒慶幸手上沒有傷口,用健全的手捧起蘇驚鵲的臉,指腹輕輕擦掉她眼角的水珠。
“沒事的,你有哥哥在。”
蘇驚鵲感到眼睛好酸,越來越酸,喉嚨也疼。大顆大顆的眼淚滾出來,喉腔溢位泣音,才感覺舒服好些。
光點逐漸消散,周圍環境又變了。
黑夜籠罩下的震耳雷鳴,這地方正是封希海。
季輕突然悶哼一聲。
一隻枯朽的爪子黏在他的小腿,一層一層,先是扒掉他的皮,然後是肉,再是筋脈。
蘇驚鵲眼熟那隻手,她被季輕枝帶下封希海時,被無生的執念纏上,正是這隻手。
季輕枝在經歷她所被迫經歷的,甚至比她當時的情況更糟,也許當時沒有季輕枝在身旁,她也會是這樣。
可如果不是季輕枝,她也不會背帶去封希海。
蘇驚鵲本想掙脫,無奈季輕枝力氣很大,她掙不開他的懷抱。
只能皺著眉,幹掉眼淚。
淚水模糊視線,眼前一片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