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至多不過半尺長,枝丫也是纖細可憐,他今天過來時,依然有一尺長了,現在還在生長,已有兩尺多,有他手腕粗,枝繁葉茂,斜睨過去滿眼青綠,好不礙眼。
看來他妹妹,紅鸞星動得很歡快。
季輕枝伸手撫摸樹枝上的片片嫩綠,新生長出來的葉子柔軟又脆弱,輕易便能摘下。
他的手心握住又松開,壓下了心底想要折斷樹枝的沖動。
他想起季白很有經驗的話。
對妹妹不能用暴力解決問題。
甫一鬆手,方才還乖巧蹭著季輕枝的葉子顫抖著離邪惡的手遠了一點。
季輕枝不禁嗤笑。
跟他的妹妹一樣,膽子小又喜怒無常。
高興了嬉笑拉著他喊哥哥,被他嚇到,或者生氣了,便連他的名姓也不肯喚了。
季輕枝安撫地揉揉新芽,竟無奈嘆氣。
然而一口氣尚未嘆完,遠處傳來“轟隆”雷鳴,乍一聽竟然以為是封希海的雷聲。
季輕枝眼底閃過厲色,新芽綠葉被在衣袖帶起的風裡搖曳幾下,想繼續去蹭季輕枝,樹上已然沒了他的身影。
同一時刻。
蘇驚鵲還在青姨院內,為著青姨口裡季輕枝的過去訝然。
青姨倒了杯茶,言語裡帶著心疼:“妖主一脈的降生,一種是父母親生,另一種則是父母將胚胎移入神樹,由神樹溫養,可這種方式培養出來的孩子多與父母離心,妖主的母親喜愛他,自然是捨不得把孩子放進神樹。”
“那季、我哥哥他?”蘇驚鵲抿了口茶。
“妖主的父母相愛,自然也十分期待孩子,所以,原先妖主是在他孃的肚子裡生長的。”頓了頓,青姨嘆口氣,似乎不願回憶往事:“因為仙妖兩域的矛盾,妖主的父母受了很嚴重的傷,臨死前用最後的法力把孩子移入神樹溫養。”
原是神樹溫養出來的孩子,蘇驚鵲點點頭,心說怪不得季輕枝身上總有股若有若無的林木清香。
“之所以說神樹溫養出來的孩子會和父母離心,便是因為那神樹內部。神樹是沒有人性的,又怎麼知道如何溫養孩子。對那些孩子不觸碰不回應,孩子出生後冷漠是自然的。若說胚胎時進去,出生時被父母接出來,面對黑夜的時間少,還能挽救回來。”
青姨閉眼搖頭:“可妖主,是從即將出生時被送進去的,他的父母失蹤,無人接他,他便出不來。二十年,妖主在裡面待了整整二十年,神樹裡狹小黑暗,我竟不敢想妖主如何在裡面度過的這二十年。”
“他是如何度過的,鵲鵲,只有你知道。”
蘇驚鵲聽著,心裡湧起一股說不上的苦澀。
季輕枝問她多少年,原來不是在問她的年歲。
而是以為她身為妖主一脈,也曾在獨守寂寞長夜。
想到季輕枝當時的表情,她莫名有些心虛。
喝口茶壓下那股心虛,蘇驚鵲正欲開口,忽地聽一聲響徹山間的轟鳴,外面像是是天崩地裂。
她心裡一驚,差點以為自己在封希海。
聲音突如其來,青姨手中的茶灑了一半,卻也顧不得收拾,匆忙出門看是什麼情況。
蘇驚鵲跟著出去,鶯鶯迎面撞進她懷裡,稚嫩的臉上糊了一層眼淚,緊緊抱住她的大腿:“姐姐,那邊好像出事了,我害怕!”
蘇驚鵲和青姨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妖獸林的方向林木振動,滾滾塵煙湧上高空,幾乎遮蔽了陽光。
時有時無的嘶吼劃破長空傳到每個人耳中,聽得人心顫。
蘇驚鵲緊張到喉頭滾動,第一反應就要過去看。
別她還沒走呢這邊出事誰也走不了了。
青姨眸光一凜,轉身攔住她:“公主,那邊恐怕不是小事,你妖力尚淺,貿然過去怕是會受傷,且在這邊等著。”
說完又怕蘇驚鵲不聽,又把鶯鶯往蘇驚鵲懷裡推了推:“鶯鶯年幼也會被嚇到,公主你能否幫我照看一下?”
蘇驚鵲腳步頓住,蹲下身握住鶯鶯的手,給她擦擦眼淚,抬頭道:“放心吧青姨,我不會亂跑的。”
說完,蘇驚鵲帶著鶯鶯回了室內,小心關上門。
青姨見狀,放下心來,運力飛向妖獸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