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友都倒戈了,還減什麼減,虞蘅心安理得地繼續吃。
吃了兩大塊外脆裡嫩韭菜盒,喝光一碗嫩滑熱乎的豆花,悠悠將一頓朝食吃完了,再緩步去前面,阿玲已經將門口酒旗子掛起來了。
上午一般都清閑,虞蘅便窩在櫃臺裡,似所有掌櫃的那樣,抓著根筆杆子寫寫畫畫不停。
自從蘭娘來後,虞蘅便不大進廚房了,空出來大把的時間可以用來研究新菜、更換選單,也總算能好好規劃腳店下的發展。
開春後,她打著辦一場“芳菲宴”的名頭,招攬女客。
與錢氏交好的,多是與韓家差不多品階的小官之家。
似韓嗣豐、竇通判這樣的綠袍基層官吏,在汴京城猶如過江之鯽。
高官有高官的政治立場,小吏亦有小吏的人情世故,他們之間的關系網,往往靠著娘子們的交際來維系。
不要小瞧這些中低官階,鯽瓜子再小也是肉,比起溫飽線上的平頭百姓,小官之家不僅能領俸祿,又不似高官大爵,多少雙眼睛盯著,娘子手頭有閑錢了,還能私下做點買賣。
賺她們的錢,要趕風尚,有格調,卻不能太有格調,維持在讓人咬咬牙能掏得起這錢,說出去又有面子的水平。
借蘭娘之手做出來的花饌,無疑是最合適的選品。
以春天應季的桃李梨杏為食材,主做各色花糕點心與茶飲。
“花好得,外頭多的是,我這便背簍子採去!”
這主意才說出去,便得到了阿盼的積極響應,立時就要換衣換鞋。
一同住在這巷裡,虞蘅卻不知哪裡有“好得”的桃杏。
問阿盼,阿盼停住腳:“啊,街上不是到處都有?”
“……”
竟指的是禦街兩側溝渠旁栽的那些“景觀樹”。
虞蘅啞然失笑“回來!”
前陣禦駕出了那檔岔子,巡檢司恐怕正人心惶惶著,妮子怕不是上趕著送人頭去?
桃李梨杏,都是春日再尋常再尋常不過的花種,見虞蘅竟然掏錢從花商手中買,阿盼心疼得彷彿掉肉:“真浪費。”
花與花也不同,摒去可能被以“破壞市容”罪抓起來風險,那種街邊的,餐風飲塵,灰頭土臉,花商送來的,又香氣、又水靈,朵大瓣肥,還有些新品種,能拿來與別家花饌打差異化戰略。
於是,上巳節前十好幾天,竇通判的夫人易氏就收著了請柬。
這錢氏的夫君韓判官是她家官人得力臂膀,如今又得了裴府尹青眼,加官有望,不可不給顏面。
對方過生辰請酒,請的又都是府衙裡同僚娘子,往年都是易氏親自去送賀禮,今年便要更熱絡些,早早就按著府裡慣例的上等禮單備了一份。
臨赴宴前半天,想起來韓家庖廚那不容恭維的手藝,連忙吩咐婢女去:“給我煮碗湯餅來!墊墊肚。”
吃得半飽,才又換了身衣裳出門。
到了韓宅,等人都齊了,卻不見菜席。
有人禁不住問,錢氏笑呵呵地道:“今日在外頭定了一桌,得,咱們這便動身吧。”
錢氏使人賃了車,不大會功夫,便到了虞記。
易娘子下車一探頭,嗬,這是回家來了!
幽怨地嗔錢氏一眼:“早說是虞記,我便直直過來了。”
白跑一趟,還浪費賃轎錢。
錢氏笑道:“哪有叫客人先等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