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差點被發現,今天更得小心些。郭用換上寬大的白麻衣,攀上兩家相接的牆頭,耐心觀察了會兒,見院中黑燈瞎火沒什麼動靜,這才放下心,身手熟練地翻了過去。
今日腳下的觸感卻不大一樣,一團綿軟,不知踩到了什麼。
接著一聲悽厲的犬吠劃破了寧靜:“汪!”
接著更多的犬吠響起:“汪汪!”
牆根底下新栓了三四隻毛色油光水滑的黑狗,一個個呲著大牙,當中一隻足底帶黃的尤其兇惡,方才便是踩著了它。
那黑狗撲了上來,郭用只覺腿猛地一痛,“嘶!”
哪來的死狗!
腿上定然被咬了個大洞,正往外冒血,可眼下顧不得管。
他暗中咒罵了句,恐吵醒屋內人,就要從牆頭原路溜走。
可已經來不及。
“郭郎君大半夜不睡覺,怎到我家來了?”虞蘅端著蠟燭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在牆根底下抓了他個正著,“怎不走尋常路子,喜歡爬牆?”
幽幽的燭火只照亮她一半瑩白臉龐,神情嘴角帶笑,可語調卻是涼颼颼的。
郭用沒被狗嚇著,卻被她遊魂似的出現嚇了個半死,直接從牆頭栽落。
“喲,郭郎君這身打扮好新鮮。”虞蘅又點了根蠟燭,扭頭笑道,“鄭郎君孫娘子說是不是?”
郭用驚訝地看向她身後,這才發現暗處還坐了兩個人,正是他們房東夫妻。
“這……”孫娘子目瞪口呆,“你不是隔壁吳七娘的官人麼?”
“好啊,原來是你在弄鬼!”鄭郎君勃然變色,“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害我家宅子這麼久空置,心腸忒壞!”
“我們有哪對不起你們,要這樣使壞?!”孫娘子很不敢相信,連聲質問。
“我,我沒有。”郭用懵在當下,只會做無用的否認,辯駁不出一句。
阿盼最是生氣,並步上前一把將他頭上遮掩的白布薅下來:“穿成這樣!還說沒有!當我們瞎子呢?”
“……”
這邊的動靜驚醒了周圍住戶,紛紛亮起燈出門檢視情況。
“怎的了?發生什麼了?”
“這麼大陣仗,捉賊呢?”
“喲,那不是隔壁老郭麼?怎的趴在地上?”
“……”
只有隔壁吳七嫂家,依舊黑漆漆的不敢冒頭。
這院子隔音極差,吳七嫂當然聽見這邊動靜,她將孩子們捂在被子裡,不許他們出聲,心裡只想著事情敗露,完了。
虞蘅那兩個小娘子怎會將房東請來,不該是被嚇得神志失常,連夜搬走麼?
“叩叩”院門被人敲響,吳七嫂不敢開門,最小的二孃不知情況,興奮道,“爹爹回來了!”
爹爹每次去隔壁,總會帶回來些新鮮玩意,上次的小燈球兒還被她藏在床底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