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光芒之下,遠處的結盟高臺上,風雲突變。手持諸侯鼎的孟嘗君也被這人皇威勢震退了好幾步,悶哼一聲,身上的衣物連同滿頭長發都被這浩瀚龍氣所侵,就如同被烈焰燒灼一般變得焦黃。“諸侯王氣,莫非是楚王親臨?”他驚疑地看了一眼山崗之上,手中諸侯鼎一揮。
灰色的諸侯鼎氣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筆直地將山道上凝聚的金色龍氣一掃而空。“就憑這就想阻擋我麼?嘿嘿,千秋諸侯鼎在在手。要我敬畏你這一國君王?可能麼?!”孟嘗君冷笑一聲。
“糟了,連地脈皇氣也阻止不了諸侯鼎!”白發老者駭然道。就在白發老者和景裂兩人驚懼之時,一個高冠博帶的年輕人漫步走在山崗上,淡淡嘆息道,“好一陣王者之氣,不過雖然浩然博大,卻又不失霸氣,但也比不得真正王者威勢的三成。”在這慘烈廝殺的結盟臺前,這個人卻像走在自家的後花園一樣隨意灑脫。
“何方鼠輩?焉敢窺視我等!”景裂的長槍猛然一轉,氣機同時鎖定來人,橫槍指向那個年輕人。他身負守護大符師之責,一向自負耳目極為靈敏。卻想不通這個人怎麼會如此接近他們,心中不由一陣警覺。
“好一柄黃金槍,在下書院,儒士方秀,拜見僕射大人。”年輕人毫不在意地施了一個禮微笑道。“夫子知道楚王有意阻止名家結盟,特使我前來相助。”這個年輕人似乎有一種天然的親和力,只是含蓄的微笑著,卻足以讓人心生好感。
“儒士?何以證明你是前來相助?”景裂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厲聲喝道。
“當今天下,雖說諸子百家爭鳴,但最有影響力的,不過就是儒、道、墨、名、法,陰陽、縱橫幾家。在下身為儒士,正是其中之一,這點還需要證明麼?況且儒家之學本就是王佐之道。難道你還以為我和這些無知匹夫一樣?”方秀微笑道。
儒家修者歷來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他們本身沒有墨家修者的強悍武力,也沒有法家的超絕法術,更沒有陰陽家奪天地造化的神秘力量,常被戲稱“百無一用是書生”。但是他們主修的浩然之氣卻能極大地輔助他人,使墨家的武者更強悍,法家的法術者更精妙。王佐之道確是實至名歸。
“儒士,你想要什麼?”白發老者昏黃的眼光注視著這個儒生,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了。
“我要官爵、要封地。要一場功名,要一展平生所學,也藉以揚我儒家之學。我要證明,我絕不會比某個人差。”方秀遠眺著會盟臺,毫不猶豫地道。他知道在那裡坐著一個最接近儒家夫子的人,顏回。
“狂徒!”景裂冷哼道,他手中的長槍繃得鐵緊。但卻被白發老者一手攔住,老者用自己昏黃的目光盯著儒士方秀看了一會兒,才用尖細的嗓音道,“好!你若助我擋下這諸侯鼎一擊,我便代替大王準你所願!”
“多謝!”方秀笑容可掬地走上前去。他的雙手卻帶著濛濛白光按向地上散發著巨大王者氣息的卷軸上按去。
雙手一觸及金色的卷軸,他的周身濛濛的白光猶如一道筆直的線,沖天而起。在天空與原本金色的王氣相融合。天地浩然之氣!
這陣白光幾乎立刻融入了諸侯王氣之中。空中盤旋的九條遊龍身軀幾乎膨脹了數倍,佔據了半個天空,齊聲發出龍吟,金色的王者之氣猶如蓄水滿溢的大堤決口,轟然沖向四周。白發老者身上的氣勢猛然大盛,地上早已準備好的血符被他的指尖引動。虛空中的九龍盤旋,引領著無邊浩然王氣向結盟臺上的方形鼎器沖去。
孟嘗君也注意到了四周的諸侯王氣猛然增強。眼中閃過一絲訝然,手中的諸侯鼎像是遇到了挑戰一般震顫起來,傳世魂器是從來不需要壓抑自己能量的!青灰色的光芒再出,以兇狂暴烈的氣勢悍然逆襲!
青灰的諸侯鼎氣和金色的諸侯王氣相碰撞,迸發出了驚天動地的轟響。兩種決不能相容的強大的力量撞擊,在附近地面掀起了巨大的塵柱,上升的塵柱和煙雲相銜接,形成巨大的翻滾的煙雲急速上揚。山道、樹木、雜草全部在這強烈的撞擊中化為齏粉,被震得向四方消散。
小山崗被徹底毀了,除了白發老者三人所站的地方一丈範圍依然儲存完好,這使他們看起來像是站在一根高聳的石柱上。三人身前浮動的那捲軸依然閃著金色的光芒。
但這諸侯鼎的一擊,卻也沒能將他們當場擊殺。
“不愧是儒家高手,哼。”孟嘗君轉頭又看了一眼顏回。他已經看出,是儒家高人從中救了這幾個人。但是他並沒有惱怒,而是很平淡地道,“顏回,你不想給我一個解釋麼?”
“一個字,仁,就是我的解釋。”顏回緩緩地道。“君上也該明白,諸子百家和諸侯這場爭鬥如果開啟,後果將不堪設想。現在這個結局,楚國甲士死傷無數,也算是對左山陵侯有了一個交代。但楚王關鍵的手足心腹未受折損,所以他也不會繼續糾纏。這對兩方面來說,都是一個很好的結局。”
“哼,說得很好聽。但你們儒家卻在君上和楚王之間都賣了人情。不愧是顏子,八面玲瓏,令人佩服!”眉間尺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