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代愣了愣苦笑道,“看來兄弟真是初次出門,居然連四大公子都沒有聽說過。”
“名家四大公子?”眉間尺的眼神一凜,驚訝地道,“你也是名家子弟?”也難怪眉間尺驚訝,名家是諸子百家中一個極為特殊的存在。
這些名家子弟幾乎都是顯赫於世的豪門大族,各自擁有不俗的傳承。又兼相互通婚聯姻,個家族間關系緊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盤根錯節,而且門客眾多,勢力龐大。諸侯勢力雖大,但實際上,各地的名門豪族卻都是掌握著真正的實權的人物。因為這些人都是諸侯國君之子,或者是叔伯兄弟。勢力非同小可。
眉間尺久居山上,自然對這些並不是太瞭解。
“我?縱橫家蘇代而已。我看眉兄也並非一般人,敢問莫兄是哪家子弟?”蘇代微微一笑,看著眉間尺身上的麻衣道,“莫非是……”
“這個……我是……”眉間尺想了半天,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算是什麼家,或許我自成一家。”
“哈哈哈,說得好!英雄不問出處。男子漢大丈夫處身立世,自然當成就一番大事。何必在意什麼家世,又何必依賴於任何人。自成一家,與諸子並列,甚至超越他們。這才是一個有志之士該做的事業!來,眉兄,我敬你一杯!為了你這句話,也為了我兩人意氣相投!請!”蘇代豪邁地大笑道。
“請!”眉間尺端起酒碗一飲而盡,他倒是蠻欣賞這個人的直爽性子和豪邁氣概。放下酒碗,眉間尺淡淡地掃了那些徘徊的儒者一眼道,“蘇兄,我們今天的酒恐怕喝不太平啊?”他心中已經料定,那幾個儒者中有人已經回去報訊搬救兵,剩下的卻是在盯著他們,為了防止他們逃跑。
“哼,儒家高手來了又如何?在這裡,還輪不到他們說了算!”蘇代冷笑道。
“呵呵,既然不想你招惹他們,事情又因我而起,這一次自然是我來應對。”眉間尺哈哈一笑道。“嗯,這麼快就到了麼?”他微微一揚眉。
剛才蘇代當街斃馬,早已驚散了行人無數。偌大的長街空無一人,一個白衣飄飄的年輕儒者卻正在優雅地行來。
這位白衣儒士英俊而修長,兩道如劍的眉斜飛入鬢,一身月白的長袍隨風微動,步子不緊不慢地漫步行來,在長街上站住,不卑不亢地道,“在下儒門南宮敬叔,剛才是哪位高人說我儒家六藝不精的?學生願意領教閣下的教誨。”他話雖然說得客氣,但眉宇間卻傲氣十足。
眉間尺放下酒碗,向蘇代一笑。他轉身緩緩地走出酒肆,應聲道,“我說的,你們那位儒士對我無禮,便是六藝不精。”
南宮敬叔微微點頭,輕蔑地一笑,曼聲道:“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談禮遇,就憑你麼?”
眉間尺居然也笑了笑,一字一字地道,“就——憑——我!”
兩人站在空曠的街道上,遙遙對立。
南宮敬叔眼中的蔑視漸漸收斂,他似乎發現對面的這個麻衣少年雖然只有地階修為,但卻有些不同尋常的沉穩。“好!敢作敢當,倒也有幾分骨氣。我再給你一個機會,跪下請罪。此事我便不再追究。”
“否則呢?”眉間尺淡淡地道。
“哼。否則的話,便只能讓你領教一下我儒家的君子六藝了。”南宮敬叔冷冷地道。說完,他揚起了他的左手,手中是一張精緻的雕弓。“我會讓你知道,任何辱及夫子的言論都會受到懲罰。”一弓在手,這個白衣飄飄的儒士氣質頓時變得凜然而威嚴,周身的浩然之氣蔓延。
儒家君子六藝,射術也是六藝之一。酒肆中的蘇代微微一驚,這儒士竟然是一個精於射術的高手,而且是天階初期,修為比眉間尺整整高了一級。
而且,擅射者必無情,因為開弓沒有回頭箭。箭是眾多武器之中,最不留情的殺人武器!偏偏卻又符合儒者們風雅的追求,他們想殺人,卻又不想拿刀劍濺自己一身血。因為那樣沒有風度,也太失禮。拿刀劍砍殺,在某些儒者眼中是粗魯的武夫才幹的事。哪有用幾根手指拉動弓弦,那麼優雅,那麼瀟灑,那麼風度偏偏,卻又殺機暗藏。
“等等……”眉間尺突然抬頭道。
南宮敬叔冷笑道,“怎麼,你怕了麼?反悔的話,現在還來得及。”
“怕倒沒有,只是我突然覺得這麼比試沒有什麼意思。不如我們來點彩頭?”眉間尺對南宮敬叔懶洋洋地道。
“什麼?什麼彩頭?”南宮敬叔一愣道。
“你那位同門無非是想要我這件東西。”眉間尺拿出那塊散發著靈氣的小石頭,隨手在手裡拋了拋。“我們就用這東西作個賭注。我讓你射三箭,若是你三箭射中我。這東西就是你的,若是射不中的話,你賠我五百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