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黑色電光,雷霆轟鳴,聲勢浩大。那個人卻在其中卻不緊不慢的禦劍防禦,每出一劍,必然斬碎一道滾滾而來的黑色漩渦。陰陽混元帛即便是一件仿品,依然有著絕強的威力。
近乎慢條斯理的劍光,卻在一個個漩渦擴大之前,一一把它們斬碎。爆碎的萬點電光漫空飄灑,在天空盡力的釋放最後的光芒,絢爛奪目,美輪美奐,如同夢幻。只是每一點光華最終都會成為另一個黑色的漩渦,重新襲來。
公輸般緩緩閉上了眼,他微微一笑,驀然睜眼,眼中精芒突現,一道淡淡的劍影從他的指尖強行沖了出來。這劍芒沖出他指尖的同時,就在不斷發出熾烈的熱量,方圓幾十丈內的黑色漩渦瞬間被蒸發。公輸般的手指斜斜地劃向那個少年。以原力為劍,淩厲的劍氣驀然乍現。
“嗤——”白衣少年腰間的行囊帶子劃斷,裝著封魂鼎的行囊立刻掉了下來。“嗤,嗤。”又是兩劍,白衣少年悶哼一聲,胸腹間鮮血飛射,將一襲如雪的白衫染得殷紅一片。
白衣少年連退十幾步,按著胸口的傷,恐懼地看著那道虛影。
“該死!這個人的修為似乎極高,只怕今日只能無功而返了0。”他雖然受傷不輕,心中卻十分清楚,對方的第一劍就重傷了自己的髒腑,那後兩劍更是一劍比一劍強橫。如果繼續硬撐下去,自己絕難倖免。他已然顧不得爭奪地上的封魂鼎了,立刻一揮手,那仿製的陰陽混元帛陡然化作一道流光,載著那少年沖天而去,淩空依然灑下一路血滴。
看著天空的流光遠去,公輸般並沒有追擊,而是揮手斷開了捆著莫劍尺的繩索。
莫劍尺猶豫了一下道,“大師……你怎麼會來?”
“木鳶通靈,我自然知道這周圍發生的一切。”白衣白發的公輸般慢慢地道。“小子,你想知道這件東西的來歷麼?”他看著地上的封魂鼎道。
“這有什麼來歷?”莫劍尺有些莫名其妙。
“當年,我少年得志,練成了絕世無雙的傀儡術。並且練成了一種異術,就將生魂封入傀儡,煉製成活的傀儡,普天之下唯我一家可以。”公輸般冷笑道,“甚至我能將一個人生時的能力,同時封入傀儡。一個人活著有多大能力,製成的傀儡就有多厲害。這個封魂鼎,就是用來將傀儡封入靈魂的器皿。也就是說,這個封魂鼎能將一個活人的魂魄抽出來,封在其中。必要的時候再封入製成的傀儡。
這樣製作出的傀儡,不但保留了生時的習性和能力,甚至連一舉一動都和原本無異。其差別在於,他們沒有感覺沒有記憶。可以任憑我操縱擺弄。”
莫劍尺聽得隱隱有些不忍,搖頭道,“大師這樣的做法,是不是有些過於……”
“你是想說,我有些過於殘忍?”公輸般冷冷地道。
莫劍尺沉默了一下,低頭看了看滿地的血汙,沒有說話。
“如果不是我的殘忍,現在你已經死了。”公輸般看著他道。“如果我可以教你用封魂鼎,讓你可以把這幾個人的魂魄封起來。你願不願意?”
“這,還是算了。”莫劍尺搖頭道。“我對這些不感興趣。”
“怎麼,你是小看我的傀儡之術?”公輸般皺眉道。“所以不屑為之?”
“不是,我對大師不敢有絲毫不敬。但我以為,殺人封魂,這樣的事情,似乎是有違天和。”莫劍尺小聲道。“和鉅子的教導有違。”
“既然不想要這個封魂鼎,那你又什麼要阻止他們?”公輸般有些好奇地道。
莫劍尺搖頭道,“這是大師你的東西。難道我見到有人要竊取,而裝作視而不見麼?”
“但你明知道自己不是他們的對手,也要出手阻止?”公輸般皺眉道,“難道絲毫都不感覺害怕?”
“害怕自然還是有的。只是有些事,即便是害怕,但也還是要做的,反正我就是覺得應該如此。”莫劍尺想了想道。
公輸般微微一笑,“好小子,不愧是墨家學舍教出來的。這脾氣真是又臭又硬。不過你說得對,封魂鼎又怎樣,絕世無雙的傀儡術又如何?大丈夫立身處世,有所不為,有所必為。一切外物,又如何比得上一個高貴獨立的人格?
我這一生既是被此物所成就,也被此物毀去大半。我原想收你為門下,直到現在才發現,你該走自己的路。小子,你選擇拒絕是對的……如果你剛才對這個封魂鼎有企圖,我也許會殺了你的。因為我不想世上再多一個當年的我。”
“啊!”莫劍尺微微一驚。
“走吧,回去吧。關於我的事,別對任何人說。我不想被人知道,我隱居多年之後,又再開殺戒。”公輸般嘆了一口氣,收起封魂鼎,轉身而去。夕陽之下,他白色的背影顯得無比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