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墨家學舍的學徒,想必已經知道原力是這個世界上一切力量的本源。”大師隨手拿起一隻水壺,倒了一碗水給莫劍尺。
“是的。”莫劍尺有些神色黯然道。沒能開啟識海,領悟原力一直是他的心病。
“哼,那你有沒有想過,機關傀儡術和原力的關聯?”大師冷笑道。
“機關術,這個……不需要原力吧?”莫劍尺莫名其妙地道。
“這個世界唯有我能夠賦予機關傀儡以靈魂本源之力。”大師緩緩地道,他刻意加重了本源之力四個字的語氣。
“原力,靈魂本源之力……你是說?天……這怎麼可能?”莫劍尺看著那隻木鳶,突然想到了了一件事,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幹幹淨淨。
“看來你已經想到了,你猜得一點都不錯,那隻木鳶內附著一隻鳥的精魂。我年少時狂傲不羈,做過無數武士傀儡。那些武士傀儡沒有知覺不感到疼痛,卻每一個都擁有君級六階以上的實力。你猜這是為什麼?”大師淡淡地問道。
“難道是……因為每一個傀儡內都附有一個強大的君階武士精魂。”莫劍尺的臉色蒼白地道。
“不錯,正是如此。我獵取高階武者的生魂,並且靠它煉製出力量超群的武士傀儡。”
莫劍尺聽了,不由一陣膽寒。
“許多年之前,當年我還年輕,仗著機關術橫行霸道。直到有一天,我遇見了一個女子。”似乎沉浸於往日,白發大師的臉上泛起了一絲溫柔,“她說,只要我能帶她飛上天空,她便嫁了我……於是,我進山苦修數年,終於造出這木鳶,悟透了煉魂附器的絕世奇術。”
“煉魂附器……確實是聞所未聞的奇術。”莫劍尺喃喃道。
“呵呵,不錯。這煉魂附器的確是前無古人的無上秘術。不過又有什麼用?正當我興沖沖的去找她時,卻傳來噩耗。她全家都被一個宋地的仇家所害。小子,你能想象我當時的心情麼?”大師痛苦的閉上了眼。
“這……恐怕是又悲傷,又怒不可遏。”莫劍尺嘆息道。
“不錯。當時我真想死的是我自己。我在她墳前枯坐了一夜。一夜之間,我的頭發全白了,至今如此。你知道麼,那一年我才不到二十歲。然後我決定報複。”大師笑著道,但他的眼角卻分明帶著無盡的悲傷。
“報複……”莫劍尺微微一驚。他知道這位大師的實力恐怖,他的憤怒恐怕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是的,報複。我帶著十二個人形傀儡,殺光了那個仇人的一家。一夜之間,一個傳承久遠的大家族,整整二百七十三口,全部被我殺光。這些依舊不能宣洩我的憤怒,我還想繼續殺。不但殺光了我的仇人,我還要大開殺戒,把整個宋地都夷為平地。一時間,我兇名昭著,天下強者莫不畏我如虎。誰又知道我只是一個悲傷的少年。”大師苦笑道。
“後來,你真的屠殺了整個宋地麼?”莫劍尺低聲道。
“沒有,因為就在那時,我再次遇見鉅子墨翟。他以墨家九訣中的明鬼訣,一舉破掉了我的傀儡術。當時我還不服氣,心中忖道,即便沒有傀儡,我還有那柄足以橫行天下的天工鬼斧。”大師喃喃地道,像是在回憶當年的瘋狂與悲哀。
“結果如何?”莫劍尺小心地問道。
“呵呵,我還是敗了。對戰一日一夜,敗給他一招半。雖然是一招半,但敗了就是敗了,我真心服他。我出於私仇而想屠宋地,而他出於公義阻止我。兩者之間,境界上已經有了高下。至於結果也可想而知。於是我封掉了天工鬼斧,隨他加入了墨門。”大師緩緩道。
雖然不知道他和墨家鉅子這一戰是怎麼樣的,但憑此人能和鉅子墨翟苦戰一日一夜的驕人戰績來看,那一戰當年必定也是震撼整個天下的惡戰。
莫劍尺不由想起門口樹樁上那柄雖然光芒黯淡卻古樸厚重的青銅巨斧——那便是這個大師口中所說的天工鬼斧麼?
“我少年得志,橫行無忌。但我身邊的人卻相繼離開。親人朋友沒有幾個得以善終。後來我被迫隱居於此,不與人接觸。經過無數次的反思,我逐漸明白,這才是天意。”大師感嘆地道。“我一切罪孽的源頭,便是以人之生魂製造了那種武士傀儡。一個人強奪天地造化,怎麼能不承受天懲?”大師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