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劍尺微微遲疑了一下,想推開門。
卻聽到木樓內有人哼了一聲,“這裡可沒有什麼墨家大師,這裡只有一個普通墨家的匠師。小小年紀也敢到處亂闖。哼,若非看你也是墨門之人,我豈能讓你活著來到這裡?”
莫劍尺只能恭恭敬敬地跪下道,“大師也好,匠師也罷。在下真心求見,還望賜見一面。”
“哼,這麼容易就跪了。你這墨家子弟連一點墨者氣節都沒有!我見你作甚?趕快滾罷。再煩老子,一斧剁了餵狗!老子最討厭軟骨頭。”木樓內的大師脾氣不是一般的惡劣。
莫劍尺卻面不改色地道,“鉅子曾言,天下莫貴於義。我既然一時不慎,弄壞了閣下的木鳥,則必然要承擔後果。屈膝乃是誠心致歉,並非折節,今日便是要我肝腦塗地,我也要見到閣下,親自向閣下道歉。也好叫閣下知道,我並非闖了禍之後就一走了之的人。”
樓內的大師沉默了一陣,木門“吱”地一聲開啟了。
一個白發如雪的人緩步而出,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莫劍尺道,“我倒是輕看了你這小子。說,我的木鳥在哪裡?”
莫劍尺這才看清楚這位墨家匠師。這個人的臉上,竟然看不出他的真實年紀,一頭白發如雪,卻有著一雙兒童般清澈的眼,而那雙舉世無雙的巧手卻垂於長袖之下。
“晚輩一時魯莽,損毀了大師的木鳥。自願領罰。無論怎麼責罰,我莫劍尺絕無二話,但求大師不要將此事告知學舍。”莫劍尺低頭施禮道。
白發的墨家大師般似乎想把這個少年看透一般,來回踱步看著。沉默了很久才道,“小子,你還真敢下手。你知道我這天工木鳶的來歷麼?憑你也敢損壞它,真當我沒有脾氣麼?”
莫劍尺一咬牙,毅然道,“在下既然犯錯,也不敢出言狡辯。只是請大師成全。大師需要什麼條件,我都可答應。”
“放肆,就算是墨翟親自來,也不敢對我這樣講話。”白發人冷冷地喝道。“你區區一個墨家學徒——憑什麼?你又有什麼?”
“我……”莫劍尺一時語塞,他原本是想說幾句好話請求原諒的。但這位大師一番話,卻又激起了他心中的意氣。只能咬著牙,硬著頭皮道,“我看這位大師精於機關之術,在下雖然對此道沒有太多研究。也願跟大師探討一番……或許能讓大師製作的這只木鳥,更加完善。”
這話說出來,其實連他自己都臉紅。跟這位真正的能工巧匠談論機關傀儡製作,他簡直是瘋了。
果然,這位大師般愣了半天,放聲大笑,直到笑得直不起腰來,才強忍著笑意道,“我是老的耳聾了,還是你真的說要指點我機關之術?”
莫劍尺窘迫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但是話已出口,也只能硬著頭皮道,“在下……在下確有一些想法。”
大師瞪著他看了半天,似乎想要確定這個小子到底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不管是在哪個領域的大師,多少總是有那麼點自負的。何況號稱墨家工匠大師的人?在看出莫劍尺不像是在說笑後,白發大師的臉色沉了下來,“好好好,我到要看看你這小子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
莫劍尺眨了眨眼道,“大師,我說的若是能夠對這木鳥的製作有所改良和幫助,又證實可行的話,你可不要反悔。”
白發的大師怒道,“老夫昔日橫行天下之時,只怕連你爹媽都沒出生呢!還會騙你這小孩子麼?對這你若能說出個道理來,又證實可行的話。我便饒了你又有什麼關系?!”
莫劍尺點點頭道,“好,既然如此,我們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大師斜睨著他冷冷哼道。他這只木鳥,設計精巧,根本不相信這個孩子能有什麼有用的改良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