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謝祁皺眉道,他是一個標準的墨者,對墨辯身上的酒味很是反感。
“一個真正的墨者武士是不是應該經常磨礪擦拭自己的刀劍武器,以免生鏽而損壞呢?”墨辯淡淡地道。
“這是自然。武者以武器來發揮武技,自然是要維護的。鉅子也曾主張惜物節用。哪有任其生鏽的道理?”謝祁答道。
“墨者需要以刀劍發揮武技,那我墨辯卻需要舌頭來教課授業。那我用些許酒水來潤澤保養喉舌,正像墨家武士保養刀劍武器一般,又有何不可呢?”墨辯詭異地笑著。
“這……”謝祁語音一滯,這才發覺自己被這個巧言令色的詭辯之徒給陰了一把。
墨辯正在得意,卻不提防阿尺在邊上來了一句,“小子有惑,請教先生。”
“嗯?你有何疑惑?”墨辯有些意外地盯著這個小孩看。
阿尺輕笑道,“武器是越磨越鋒利麼?”
“這是當然了。”墨辯道,“從沒聽說過越磨越鈍的。”
“那是因為武器的鋒刃越磨越薄,故而越鋒利對麼?”阿尺繼續問道。
“這個……也對。”墨辯漸漸感覺有些不妙。
“但是如果一直磨呢,就會把鋒利的武器磨捲刃,甚至磨得極薄,導致不堪使用的。就像先生喝酒喝過量了,結果喝得舌頭麻木,口齒不清。以至於連弟子都辯不過了,對麼?所以說磨刀不必磨到捲刃,喝酒不必喝到酒醉。老師說是麼?”阿尺看著墨辯微微一笑。
“呃,這個,你?”墨辯目瞪口呆地看了看阿尺,又轉向嘆道,“謝祁,你給我帶來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小子?有點意思,有點意思,哈哈。”
謝祁也極為難得的笑了笑道,“不是帶給你的,而是帶給墨錚的。”
“墨錚?嘿嘿,可惜你要失望了。鉅子昨天說了,這個孩子由三個人教。”墨辯微微一笑,伸出了三根手指晃了晃。
“三個人?你是說除了你和墨錚,那個人也……”謝祁似乎吃了一驚,猛然抬頭。
“是的。”墨辯聳聳肩道。
“他……居然肯這樣做麼?”謝祁驚異地道。
“換了別人肯定不行,不過這麼多年他對鉅子始終言聽計從……”墨辯沉默了一會兒道。
“不錯,如果這個世上還有能令他心悅誠服的人,也只有鉅子了。”謝祁嘆道。
墨辯苦笑道,“答應是答應了,不過,教與不教卻還得看這位老人家的心情。你也知道他的脾氣。再大的面子,也抵不上他自己的好惡。”
謝祁似乎和墨辯極為熟悉,兩人小聲談論了很久。
阿尺聽出來了,這個學舍除了眼前這個墨辯先生和那位沒有見過面的的墨錚先生兩人,還有第三位不知名的先生。而且,不知為何,連墨辯先生似乎對那位不知名的先生有些畏懼,言語之間很是尊敬。
墨辯先生教授各種知識以及能力的修煉,而墨錚卻只負責武技。至於那位神秘的第三位教習先生,卻不知道是何許人。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麼,也從沒有人見過他。
墨辯似乎對這個阿尺頗有好感,看著他道,“你叫什麼?”
“我叫阿尺。”
“阿尺,這算什麼名字?”墨辯皺眉道。
“因為我出生滿月時,身長依然不過尺。父母希望我快點長高,所以取名阿尺。”阿尺回答道。
“原來是這樣。”墨辯沉吟道,“不過這始終是個小名,在學舍還是要起個大名才是。這樣,我看你雖然年幼,但眉宇之間隱隱有劍氣,加上你母親姓莫,你就叫莫劍尺好了。”
從此之後,阿尺就在這排木屋組成的學舍之中住下了,和其他的孩子住在一起。只是在住宿的木屋牆角增加了一張草蓆,在講學臺下多加了一張矮幾而已。連續幾天,除了那個有些慵懶的教習先生墨辯,幾乎沒有人注意到角落裡這個略顯單薄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