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到大道上,熊勇幾名從人果然已經候在了那裡,楚束已不知了去向。他們把我的馬車找了來,熊勇讓我坐上去,說他稍後親自送我回豐。
一路無話,我將身體靠在車邊,默默地望著被風撩動的車幃。前面,熊勇在馬上不時地回頭朝我這裡望來。
心情落到了最低谷,禦人的死沉甸甸地壓在胸口,侍從負著傷,卻不見了蹤影。他是觪從身邊的護衛中給我派來的,方才應變的機敏可見一斑,只希望他已經離開了……
嘩嘩的水聲傳來,不遠處,渭水映著白日下的天光,波濤蕩漾。忽然,我聽到陣陣的吆喝聲,望去,道旁樹木疏開,只見不遠處竟有一處渡口,兩艘大舟停在岸邊,一隊民夫正往上面搬運東西。
心中一動,我大聲讓熊勇停下。
“何事?”熊勇過來問道。
我說:“勇不必送我,水邊有舟,我乘舟返豐便是。”
熊勇看看水邊,又看看我,睜大眼睛:“為何?”
我看著他不語。
熊勇似明白了什麼,表情無奈,卻依舊堅持:“姮,我知你現下要信我也難,可你須想到,乘舟雖速,眼下你無從人車馬,到了豐你又當如何到得旅館?”
“這你無需操心,”我說:“旅館就在豐渡口不遠,我來時已見到。”
熊勇懵然,片刻,苦笑:“姮,你信舟人也不願信我。”
我看著他,搖頭道:“勇,今日遭遇良多,我只是一刻也不願耽擱了。”
熊勇注視著我,目中稍黯。
好一會,他不再說什麼,轉身命令眾人往水邊。
河岸上伸著長長的棧橋,一個黑壯的中年男子正站在船上,指揮著民夫們將一筐筐的貨物放好。見到走來的一行人,他們皆愣了愣,將目光投來。
我走上前去,向船上那人道:“舟人丁,可還識得我?”
舟人丁愣住,仔細看著我,眼睛突然一亮,又驚又喜:“貴女?”
我頷首。
舟人丁大笑起來,從大舟上一躍而下,走到我面前,拍拍身上衣衫,向我深深作揖:“小人見過貴女!”
見到他的樣子,我不禁也染上些笑意:“你不必多禮,我今日來,乃為再請你幫忙。”
舟人丁拍拍胸膛,爽朗地說:“何言幫忙!貴女有話但吩咐便是!”
我笑笑,看著他的眼睛:“可否送我往豐?”
舟人丁看我神色,掠過一絲訝異,隨即笑道:“貴女何其言重,小人自當送貴女返豐。”
我點頭:“有勞。”
“先待小人載貨!貴女稍候!”舟人丁大聲道,轉身朝舟上跑去。
我應了聲,轉頭看向熊勇。
他怔怔地看著我:“姮竟識得這舟人?”
“見過兩次罷了。”我淡淡地說。
熊勇頷首:“如此。”他望望大舟,又看向我,似有躊躇:“姮,我與你說些話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