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克。
他竟然當街刺殺淳王,還失敗了。
可他先前明明說過投奔懷王尋求庇護,怎會孤身犯險呢?
元克也發現了溫孤讓,驚愕的神情稍縱即逝,被他很快掩蓋。
禁法司詔獄陰暗血腥,陳列著聳人聽聞的刑具,負責動刑的追魂手個個面若寒冰,像是冷血的畜生。
高賢召集八部堂官商議,由誰去審問這名刺客。
噤若寒蟬。
沒有一個人想攬這門差事。
高賢臉色異常難看:“秦大人,你說。”
秦厲幹咳一聲:“坎部管牢獄和審訊,自然該由姚大人接手。”
姚子慎攥緊拳頭:“刺殺淳王這麼大的案子,下官資歷淺,職務低,不敢擅領。”
高賢見他們一個個避之不及,大為惱火。其實他自己也不想接這個案子,聽聞刺客被抓時破口大罵,也不知淳王幹了什麼缺德事,此案稍微拿捏不好便裡外不是人。
正焦頭爛額,淳王府中管事的過來傳話,點明此案務必由首尊親審,不得假手他人。
高賢臉都快黑了,只能勉強應下。
“孟極何在?”高賢首先想到這個貼心的下屬:“讓他負責文書,隨我一同審訊人犯。”
溫孤讓得到命令前往詔獄,元克已被綁在刑架上,遭了一頓打,皮開肉綻,指甲全被拔光,血肉模糊。
高賢只留下溫孤讓和兩名親信,保證審訊內容不會外洩。
“說吧,叫什麼名字,為何行刺淳王。”
元克的雙眼幾乎被血汙黏上,他費力地睜開眼皮子,看見端坐在圈椅裡的禁法司首尊,還有他身後伏案提筆的溫孤讓。
“給他松綁。”高賢一聲令下,將元克從刑架放下來,還給他一把椅子坐。
元克似笑非笑:“多謝首尊大人開恩。”
高賢雙手交錯,冷眼瞥著他:“你認識我?”
“怎會不認識?當年我崇拜首尊大人風采,立志考入禁法司,成為你的下屬。”元克語氣尤為自嘲:“誰知後來陰差陽錯,進了州府衙門,又被長官卸磨殺驢,背了好大一口黑鍋。”
高賢眯起雙眼:“你叫什麼名字。”
“元克。”
“荒原叛逃的逆賊?”
“呵,逆賊,我可擔不起這個罪名。”
高賢端詳他半晌,目光愈發狐疑:“既然逃出生天,為何冒險刺殺淳王?”
元克抬起血淋淋的眼睛:“你當真要聽嗎?”
“不必給我來這套,直說便是,本尊審案有什麼不敢聽的。”
元克緩緩點頭,一五一十地將荒原發生的一切和盤托出,包括淳王十數年來利用護衛隊吸引母蟲産卵,生下怪胎供他享用。
高賢聽完來龍去脈,額間冷汗淋淋。他不由握住圈椅扶手,用力握了握:“如此聳人聽聞的故事,怕不是你編的吧?”
元克面無表情看著他。
那目光讓高賢異常不適,擰眉道:“你的同夥呢?”
元克屏息半晌,冷冷起唇:“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
溫孤讓抬起眸子注視著他。
“我們拿著這個秘密投奔懷王,希望由他對付淳王,揭發荒原的真相,可誰知懷王卻把我們出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