蟑螂怎麼會有腐臭味呢?
只見那東西貼著薄薄的窗戶紙,似乎正在往屋裡打量,它張開翅膀,窗戶紙上竟然映出眼睛的形狀,就藏在翅膀底下!
塗靈愣住,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渾身難受。她以為那怪東西可能會襲擊人類,正要起身防禦,誰知它盯了一圈兒後就爬走了。
豆芽怯生生問:“目菩薩走了?”
老七回:“嗯,快睡吧,別說話,當心它再回來。”
塗靈眉頭緊擰,沒聽錯的話,她們管那東西叫“目菩薩”,那麼惡心的東西居然叫“菩薩”?
簡直聞所未聞。
次日清晨洗漱更衣,塗靈貌似隨意地詢問豆芽:“昨晚嚇壞了吧?”
“還行,”豆芽咧嘴訕笑:“畢竟習慣了。”
“知道目菩薩的名號怎麼來的麼?”
“嗯,宏法司說,菩薩無處不在,無所不知。”
塗靈心髒猛地一跳,某種難以言狀的壓抑和扭曲讓她瞬間語塞。原來那些怪東西就是宏法司用來監控百姓的耳目。
“以後可不敢亂說了,”豆芽拍拍胸口:“雖然來的不是耳菩薩,但目菩薩也會讀唇語,要是被他們知道我們私下議論城主,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這時老將在院子裡敲鑼:“集合!點卯!”
塗靈利索地戴好鬥笠出去。
老將面色嚴峻:“陰提校尉今日抵達束悠城,這批人犯都是朝廷罪臣,等上頭核實後送去採石場,不必過刑。”
“是。”
束悠城四周礦産豐富,流放至此的罪人大多被分配服苦役,挖礦挖山,修路建橋。
卻不知在地牢受酷刑的又是些什麼人。
近正午時分,陰提校尉果然到了,老將帶領棋子們前往官寺候命。
那一行人陰沉沉猶如黑雲壓境,五名人犯戴木枷和鐐銬,披頭散發,面無表情。另外十一人身穿官服,佩長刀,同樣面無表情。
塗靈屏住呼吸,一眼認出為首的陰提校尉竟是溫孤讓。
他的左眼已經長出來,完好無損。
端坐案前的太守形容憔悴,走流程看過公文與牒文,揮揮手:“暫押監牢。”
“是。”老將使了個眼神,棋子們上前為犯人除去枷鎖,帶往地牢。
塗靈與溫孤讓擦肩而過,她現在用著別人的身體,對他來講形同陌路。
太守又說:“老將,你去安排住所,好生招待,城主可能會召見陰提校尉詢問京中動向,讓他們歇息幾日再上路。”
“是,大人。”
老將回身打量溫孤讓,目光一瞬不瞬:“請。”
老二老四也朝塗靈使了個眼神。
正午時分,安頓好犯人和解差,老將帶著老二、老四、塗靈,溫孤讓這邊帶了兩個手下,一行七人來到離巷的牡丹院吃花酒。
塗靈沒想到時隔千年,束悠城許多地方都變了,離巷竟然還在,而且依舊是秦樓楚館煙花地。
他們包下二樓廂房,一張大圓桌,鶯鶯燕燕穿插期間,塗靈和老二是女子,身邊也挨著清秀的小倌,時不時把酒杯喂到嘴邊。
塗靈厭惡陌生人的觸碰,臉色愈發陰沉,抬眸瞥過去,溫孤讓倒是怡然自得。
“牡丹院的桂花釀可是招牌。”老四摟著身旁的姑娘,捏她下巴,笑說:“就和嬌蕊娘子一樣,香甜醉人,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