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之夏,微風習習,牽牛花爬滿籬笆,屋簷下掛著打獵用的弓箭,茅草屋炊煙漂浮,兩個娃娃正在院子裡疊石頭玩兒,一男一女,只有四五歲大。
屋簷底下坐著一道熟悉的身影,目不轉睛望著兩個孩子,t神色是難以言狀的絕望和複雜。
“許大哥!”俞雅雅驚喜地喊出聲:“你居然在這兒?!太好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許明宗慢慢抬頭望來,臉上並沒有流露絲毫情緒。
“阿么阿弟,讓爹給你們洗手,準備吃飯了,今天有你們最愛吃的南瓜餅。”
廚房傳來溫柔的聲音,一位年輕美麗的婦人端著飯菜出來:“明宗,別讓他們玩了,滿臉都是泥。”
塗靈三人突兀地立在院子裡。
“這是你朋友?”婦人笑問。
許明宗輕輕“嗯”了聲。
“有客人來也不早說,這幾個菜不夠吃怎麼辦?”婦人熱情招呼:“真是失禮了,快請進快請進!”
大熊直勾勾盯著大白饅頭和紅燒肉,魂兒都快被勾走。
許明宗起身抱起兩個孩子,帶他們到井邊洗臉洗手。
“爹,你是我爹嗎?”女娃娃問。
“我是。”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我都不認識你了。”
“我……”許明宗垂下頭,肩膀不住地抖動。
男娃娃開口:“妹妹,你不記得娘說的話啦,爹是去參軍打仗,他是大英雄,我以後也要當大英雄!”
許明宗抱住他們,勉力剋制:“爹只是一個小士兵,不是大英雄,我對不起你們,都是我的錯……”
“別哭別哭。”女娃娃給他擦眼淚:“我把南瓜餅讓給你吃,別哭了。”
俞雅雅張著嘴愣在原地。
塗靈瞧那兩個孩子臉上長著紅點,像是皮疹,身體又是古怪的水腫,她心裡猛地跳了跳,意識到恐怕是天花,兩個娃娃已經死了,只是並不知道自己變成了鬼魂。
許明宗抓起衣領迅速抹掉眼淚,笑著給他們洗手:“爹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們,永遠陪著你們,好不好?”
“好!”
——
阿茶佈置機關,在客棧大堂各個點位架起弩箭,用繩索固定,再穿過房梁彙聚於二樓欄杆,一人隱身於二樓可操控十數只暗弩。
荒胥靠在欄杆前瞧了半晌,她輕車熟路,動作敏捷,顯然這種事情已經重複過許多遍。
“阿茶,你這是做什麼?”
“嫂子你別亂動。”
“小姑奶奶,哪有女孩兒家玩這些危險的東西?以後你怎麼嫁得出去?”
阿茶無謂道:“嫁不出去你和哥哥養著我唄。”
“還敢說嘴呢,你哥最可氣了,一邊說要給你找個好人家,一邊誰都瞧不上,即便是王公貴胄他都嫌配不上你,我看日後還是招個贅婿算了,要不在眼皮子底下,他肯定不放心。”阿茶嫂子越說越想笑:“人家都說長兄如父,我看他不僅如父,還如母,囉嗦起來比我娘還要命。”
阿茶手上活兒不停,隨口輕嘆:“沒辦法,爹孃死得早,全靠他一人把我拉扯大。”
“所以把你慣得無法無天。”嫂子笑著啐她:“將來有了小侄子小侄女,你要幫忙帶的,到時可不許玩這麼危險的東西了。”
阿茶抬眸看著嫂子,默然片刻,點點頭:“你放心,我會做一個好姑姑的。”
外面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阿茶立即推她嫂子去後院:“快看看我哥在廚房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