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國稍顯猶豫:“他說,倘若你不回來,便要收我做關門弟子。”
塗靈見他神色慾言又止,頓時猜到其中曲折:“原來昆崖給自己留了一手,如果我違背信約溜之大吉,他便放你下山找我複仇。有了你這個弟子,昆崖的香火就不會斷,他還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
宋建國輕輕笑了:“猜的不錯。”
塗靈冷道:“讓他死了這條心,我說過救你,一定會做到。”
“好。”
接下來兩天都在摘月樓的苦活兒中度過,俞雅雅適應很快,白天太累,夜裡倒頭就睡。離巷夜夜笙歌,每家妓館門庭若市。
聽婢女們說,玉奴族的女人生得黑壯粗野,有的還長鬍子,脾氣堪比夜叉。離巷的小倌弱不禁風,對她們來說倒是新鮮。而玉奴族的男人進了離巷都快丟了魂,軟玉溫香嚶嚶細語,哄得他們暈頭轉向,身上所有財物都交代在這兒。因此常有拈酸吃醋的玉奴人前來鬧事,給離巷增添不少樂子。
入夜,摘月樓的姑娘笑聲悅耳,直到月上中天才熄燈靜下。
眾人正在熟睡中,忽然一聲尖叫如驚雷乍起,塗靈倏地睜開眼坐起身,胸膛突突直跳,心裡冒出四個字:終於來了。
小樓燈燭點亮,阿幼姐披著衣裳急步闖入絲浮姑娘的房間,見她衣不蔽體縮在床角,旁邊的玉奴男子看著自己右腳被啃掉的小拇指,面色愕然又迷茫。
“好大一隻老鼠!”絲浮姑娘聲音顫抖:“他,他會不會像阿碧和阿房那樣……”
阿幼姐看她就要說漏嘴,厲聲呵斥:“亂講什麼!”接著勉強勾起嘴角,想勸男子離開:“該死的耗子,怎麼把您的腳趾都咬掉了!您快些去醫館包紮吧。”
絲浮也反應過來,不能讓他死在這兒,於是推了推:“是啊,離巷外邊就有醫館,你快去吧,我瞧著害怕。”
男子卻滿不在乎,索性躺回床榻,似乎要在女人面前表現他的無謂和從容:“怕什麼,根本不疼,你們t去把醫師請來即可,不用慌張。”
阿幼姐暗暗咬牙,心裡罵這莽夫蠢貨,嘴上卻不得不哄著:“這一來一回耽誤功夫,再說女人家見不得血,您憐惜憐惜她吧。”
絲浮抽泣道:“快走呀,你不痛,奴家的心可要痛死了!”
玉奴男子哈哈大笑,手掌往她胸口捏了一把:“行啊,小東西,明日我再來收拾你!”
阿幼姐鬆口氣,當即吩咐兩個下人:“扶客官出門!”
男子下床穿鞋,剛要起身,誰知腳趾劇痛侵襲,他臉色突變,五官逐漸扭曲,倒在地上抱住腳慘叫:“啊!!!”
阿幼姐瞪大眼睛:“還等著幹什麼,把他抬出去!不能死在摘月樓!”
打手聽命上前,想抓住他的胳膊和腿,奈何玉奴人過於高大,四肢魁梧,且又在痛苦中張牙舞爪,根本沒辦法近身。
“廢物!多找幾個人上來!”
此時塗靈已經趕到二樓,看著眼前的情景,知道這是最好的機會,她不緊不慢地開口:“我有辦法救他。”
阿幼姐聞聲回頭:“你?呵,一個奴婢湊什麼熱鬧?還不滾出去!”
塗靈置若罔聞,自顧走到男子身旁蹲下,扯掉他的鞋子,露出已經開始腐爛的傷口。
“現在是腳趾,待會兒他整個右腳都會腐爛壞死,然後是整條腿。”塗靈抬眸瞥著阿幼姐:“玉奴人死在摘月樓,將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說不定他們認為你蓄意謀害。”
“我怎麼可能謀害他!你、你究竟有什麼法子?!”
塗靈單手搭著膝蓋,垂眸瞥著那塊爛肉:“這是紅瞳鼠精咬的,邪祟之物,得開壇做法為他治傷。”
阿幼姐愕然:“你要開壇做法?!”
“沒錯。”動靜越大越好。
“深更半夜我上哪兒給你找法器佈置道場?!”
塗靈三分真七分假:“香燭總有吧?擺在東南角,再找一隻貓,一罐蜂蜜,把窗戶全部開啟,讓月光進來照著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