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太子走後,喚春拿起榻上的針線繼續做著。
上個月剛織得了兩匹彩帛,她準備給皇帝做一套寢衣,給宣兒做雙鞋子,給桃符做個帽子。最後,也要給太子做件外衣,一視同仁,以示不偏心。
正做的專心時,響雲便急匆匆而來,立刻屏退了眾人。
喚春有些茫然。
響雲聽完梁宣的話,囑咐他莫再跟別人亂說後,便急匆匆過來把私下裡將梁宣剛剛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轉告了姐姐。
喚春臉色一白,手中針線跌落。
她難以置信太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太子才剛剛從自己這裡離去,那時他對自己的態度還那般恭敬,若轉眼間就變得這般心狠手辣,那他確實城府深沉。
可他已經是太子了,桃符還這麼小,對他起不了威脅,而且他真下手的話,早晚會查出是他,他能逃得過嗎?
“不可能,他沒這個必要。”
喚春一時心亂如麻,她搖了搖頭,立刻起身叫人,讓彩月叫乳母把桃符抱過來。
乳母戰戰兢兢的,還以為要追究她失責之過,把孩子抱過來之後,見喚春沒有責罰她,就讓她下去了,才鬆了口氣,暗暗發誓以後絕對不能再犯這樣的錯了。
喚春立刻將兒子放在榻上,解開他的衣服,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身上沒有傷痕後,才安下了心。
桃符這傻孩子,還不知道自己剛剛經歷了生死一線,還傻笑著伸出胳膊,要母親抱抱。
喚春心裡莫名發酸,抱著兒子柔聲哄著,不由感嘆道:“生在帝王家,權力真的能讓人扭曲異化至此嗎?”
響雲亦知此事太過駭人聽聞,可防人之心不可無,就建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他沒做成,可他有這個心思,阿姐也該早做提防,先跟陛下說一聲,讓陛下給你做主。”
喚春搖搖頭,並不贊同,“不,不能說,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北方有五胡之患,南方有世家內鬥,陛下登基不足一年,太子也才立了不久,如今朝堂局勢不穩,說了這事兒,只會讓他更加煩心。”
響雲心急道:“那姐姐就這樣嚥下這口氣嗎?他只要起了這個心思,以後就會層出不窮,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
喚春何嘗不知這個中利害,可如今桃符沒有受傷,他身上沒有任何被虐待的證據,除了她的親生兒子梁宣,沒有其他目擊證人。
憑她空口白牙說太子要殺弟,就能坐實太子的罪名嗎?保不準還有人覺得是他們母子串通好,故意誣陷太子,他們拿不出證據,只會讓梁宣落個誣告太子的罪名,反倒會把局面搞得更不利於他們。
喚春心知妹妹是一心向著自己,為了他們母子好,只是脾氣太急,看不清局勢,她耐心跟妹妹分析著情況。
“桃符此時安然無恙,我們也沒有證據能證明太子有害人之心,若平白跟陛下指控他,到顯得像我們母子急於上位,為了扳倒太子,故意栽贓陷害他一般。難道為了扳倒太子,我就要親手去殘害一遍我的孩兒,給他造些傷來嫁禍太子嗎?”
響雲啞口無言。
喚春又嘆道:“何況太子對我一貫恭敬,對弟弟又十分友愛,說出去也沒人信他會做出手足相殘之事,我不僅討不到好,反倒還會落個不仁不義之名,更遭太子忌恨。”
響雲搖搖頭,覺得姐姐行事沒有以前那般雷厲風行,愈發謹小慎微了。
她蹙眉道:“姐姐有了孩子之後,孩子就成了你的軟肋,處事倒是愈發退讓心軟了,曾經的你,哪有這麼多顧忌?這麼多擔憂?”
喚春沉吟不語,可如今局勢對她們不利,貿然出手,只會得不償失,讓孩子更加危險。
“魚死網破也未必有勝算,倒不如暫時隱忍,以待時機。”
響雲氣急敗壞道:“難道姐姐還等著像對付郡主一樣,縱容養成他的大惡,等他把事情做成了再反擊嗎?可今時不同往日,曾經是你自己以身入局,可如今你敢拿孩子冒險嗎?等他把事情做成了,就算把他扳倒了,你也後悔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