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家常了好一陣之後,喚春的視線才投向那碗已經涼透的藥,做出一副歉疚的模樣,“哎喲,光顧著說話,都忘了喝藥了,白辜負了郡主的心。”
又忙命弄珠道:“弄珠,你快端下去讓彩月幫我熱一熱,我好早些喝了。”
弄珠會意,端了藥下去。不多時,彩月便將熱好的安胎藥端了進來。
喚春看了她一眼,彩月微一點頭,喚春才端起那碗藥,一口一口的喝盡了。
蕭從貞看她把藥全部喝盡,心中大定,露出一個陰謀得逞的笑容。
郡主主僕告辭後,弄珠匪夷所思道:“郡主真是瘋了,公然給王妃送藥,她都不想想,王妃喝了她的藥,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她摘的清嗎?”
喚春冷冷道:“錯了,投毒是見不得人的事,按照常理,應該是在暗中進行。她送的越光明正大,越沒有人懷疑她在藥中投毒。”
弄珠和彩月面面相覷,感嘆道:“幸而彩月剛剛下去溫安胎藥,才將郡主送來的藥換了。郡主那藥我還留著呢,何不若請個太醫過來辨辨,看看裡邊是不是真的有毒,若郡主真的投了毒,剛好可以將此事稟告晉王,讓晉王給王妃做主。”
喚春搖搖頭,“不必了,郡主已經走了,現在證明藥裡有毒也指認不了她了。誰也說不清現在藥裡的毒究竟是誰下的,也沒有人能證明我們不是自己下毒來誣蔑郡主,我們可以懷疑郡主投毒,郡主當然也可以懷疑我們自己給自己投毒來誣蔑她。”
彩月心有不甘,蹙眉道:“難道就這樣輕易放過郡主?還是王妃另有打算?”
“當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喚春似已成竹在胸,冷笑道:“多行不義必自斃,直接將藥端給晉王,若藥中無毒,那就是我小人之心。即便藥中有毒,也會被人懷疑是我們自己給自己下毒誣蔑郡主。可若我把藥喝了,便能坐實她謀殺的罪名,徹底解決這個隱患。”
弄珠和彩月對視了一眼,雙雙好奇道:“王妃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喚春笑道:“我們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不用說,只需稱病對晉王避而不見就夠了。她畢竟是晉王的親妹妹,我們在沒有絕對勝算的情況下去揭發她,只會讓人覺得我這個主母無能,才會姑嫂不和,家生嫌隙,影響我的賢名。我們只需按兵不動,等她不打自招,才能坐實她的罪名。”
弄珠不解道:“郡主會自投羅網嗎?”
“當然——”
喚春臉上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笑,“若郡主真有投毒,她見我喝藥後只是病倒而沒有暴斃,就會推測我已經發了藥中有毒,她一定覺得我會去跟晉王揭發她投毒的惡行,為了洗脫投毒嫌疑,她就會惡人先告狀。而我們這邊卻什麼都沒有告訴晉王,晉王看到郡主主動過來解釋自己沒有在藥裡給我投毒之事,必然會覺得奇怪,我越是不說,晉王越是會懷疑郡主是做賊心虛,確實有在藥裡給我投毒。”
弄珠和彩月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們必須等晉王主動去了解情況,發現她做的惡,而不能由我們告知晉王她做的惡,才能將郡主投毒的事兒徹底坐實。”
喚春氣定神閑地一笑。
這一局,鬥的是心態,就看誰先沉不住氣,先去跟晉王告狀了,先出手的一方,必敗無疑!
卻說蕭從貞打從送完藥後,就一直暗中注意著喚春那邊的動靜。
喚春已經把藥喝了,那毒性應該也快見效了,就看她幾時死了。只要人死了,晉王也不過傷心一陣,難道還真會讓她這個親妹妹陪葬不成?
可不想她左等右等,喚春那邊卻始終風平浪靜,絲毫沒有暴斃的跡象,只是傳出嘔吐昏厥的情況。
蕭從貞暗忖,難道真是毒藥失效了?
薛妃喝了藥沒有暴斃卻病倒了,一定發現了藥中有問題,一定會去晉王跟前告狀。薛妃死了倒是一了百了,若讓她活著在晉王面前揭發自己給她投毒害她性命,晉王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蕭從貞心裡七上八下的。
這一日,晉王回府後,便立刻先去後宅看了喚春,不想卻吃了個閉門羹。
彩月只道王妃病了,暫時不能相見。
蕭湛心中疑惑,春兒身體一向健康,他離家前她還好好的,這才走了幾日,她怎麼會突然病成這樣?
“既然病了,怎麼不叫太醫來看看呢?”
彩月隻字不提郡主在藥中下毒之事,讓他安心道:“其實也不是大事兒,無非是因為身孕的緣故,王妃這兩日吐的特別厲害,沒什麼精神。王妃不想讓殿下看的她憔悴的一面,只想讓殿下記住她美麗的模樣,所以還是請殿下先回避,等王妃好了再相見吧。
蕭湛還是不放心,命人速傳太醫來瞧瞧。
彩月卻笑道:“殿下不必太過擔憂,王妃是生養過的,懷孕的情況自己最清楚,這都是正常的孕吐反應,休息休息就好了,殿下先去忙自個兒的事兒吧。”
蕭湛點點頭,也能理解春兒只想在自己面前維持美好模樣的心理,她一向是自己有主意的,應該無甚大礙。囑咐了彩月好好照顧王妃後,便轉身去了書齋。
另一邊,蕭從貞見晉王回來了,唯恐喚春會跟晉王告狀,便打定主意先發制人,擺脫投毒的嫌疑。
當天夜裡,蕭從貞就去見了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