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身體被填滿了,心裡也舒坦了,喚春此刻竟是睡不著了,她回想著剛剛的一幕幕,臉上的熱浪就一陣一陣翻湧。
索性翻起身,單手支頭,默默看著晉王熟睡的模樣,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臉。
他有一雙好看的眼睛,此刻閉上了,看不到那幽深的瞳孔,可還是能看到細長的鳳眼上覆蓋了一層濃密的睫,睫毛的陰影,讓他看上去就好像還睜著眼一般。
他確實是個好看的男子,即便沒有權力和身份的加持,也足夠讓她身心愉悅。她忽然想起了一句不知在哪兒看到的話——想要征服一個女人的心,首先要在身體上征服她。
反正喚春是服了,前夫身體不好,在房事上常常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後來為了養病保養身體,於此道更是幾乎絕跡,從不曾讓她暢快盡興過,今夜她才覺得自己真是個女人,真有了丈夫。
喚春抿著唇,手指悄悄按在他寬厚的肩膀上,她本想把臉也貼上去靠一靠,可看著他那漠然熟睡的模樣,心下便遲疑了。
她想攀附個有權有勢的丈夫依靠,然後在身體上取悅於她。晉王想要個女人給他生兒育女,原本就是看中她的美色和能生兒子才娶她的。
他倆的結合,不過是各取所需,本就沒有多深的情意。如今事後還想去尋些他的憐愛溫存,倒顯得像她矯情了。
她這樣想著,幫他掖了掖被角後,便縮到一旁,背對著他睡了。
……
五更天時,喚春醒了過來,身旁空蕩蕩的,還有餘溫尚存。
原是晉王起了身,正在穿衣,他的動作很輕,幾乎沒有聲音。
喚春便也忙披了件衣服,趿拉著鞋,下床來服侍他更衣。
蕭湛有些意外,以為自己動作已經夠輕了,不想還是吵醒她了,便拉住她的手,讓她不必忙活了。
“我前邊還有些急事兒要去處理,天色還早,你再多休息一會兒。”
喚春搖搖頭,依舊盡著一個妻子的本分,堅持服侍他穿衣,“讓我來服侍殿下吧。”
蕭湛沒有再推辭,從容張開手臂,看她忙上忙下。
其實昨夜她收拾完回房的時候,他也沒有睡著,他是醒著的。他知道她爬上了床,在他的身邊躺下,手指依次從他的眼睛、鼻子、嘴唇滑過,最後落在了他的肩膀。
她可能是想尋求一些他的溫暖,他察覺了她的意圖,卻裝作渾然不覺的模樣,始終沒有任何回應。
他們雖然已經有了男女肌膚之親,可他還是保有著一分理智與剋制的。
以他現在的身份,想要什麼女人,只要開口,就不會有人拒絕,可他向來是不屑於以權壓人,強取豪奪的。
所以最開始選中她的時候,他也沒有直接明說,而是先暗示她,試探她的意思,如果她不願意的話,他也不會勉強,可是她答應的太爽快了,讓他都有些意外。
後來得知她可能還要被舅舅安排去給各路權貴相看時,他便想,她的處境應該是著實艱難了,所以遇見自己的示好,就當救命稻草般立刻緊緊抓住了。
無論是昨夜的溫順,還是現在的體貼,她無非是想多表現一些賢惠,抓住自己這個依靠。這無關感情,而是出於生存的本能。
可這也是很正常的,在這樣一個亂世,連男人都朝不保夕,何況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女子?獨行者是無處容身的。
他胡思亂想著,看著她的小手在自己身上忙上忙下,又是幫他繫好腰帶,又取外袍與他穿上。
蕭湛看著她認真謹慎的模樣,突然張臂輕輕抱了一下她,清淺的還未來得及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溫度,就已經松開手了。
喚春呆了一呆。
蕭湛揉了揉她的胳膊,道:“身上都涼了,快回去暖暖吧。”
說完,便迎著昏暗晨曦中的薄霧往屋外走去。
喚春搖了搖頭,恭恭敬敬的一路把他送至門口,遠遠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後,才抱著已經涼透的臂膀返回床榻上暖著。
……
喚春這個回籠覺,一睡就到了天亮。
天光大亮後,彩月和弄珠來服侍她起身更衣梳妝,東府各處管事的馬上就該要來拜見新主母。喚春初來乍到,這頭一次受人請安,氣勢要足,才能立下威權。
喚春今日穿了件朱紅撒花廣袖上襦,茜紅雲紋錦交窬長裙,外罩一件絳紅色大袖紗衣,層次不一的紅,豔麗又貴氣逼人,愈發襯的她膚白如雪,色若朝霞。
彩月和弄珠交口稱贊著她的美貌,就王妃這通身的氣派,今日定能鎮得住這東府上下。
這邊才剛收拾妥當,便有僕婦來回話,說丹陽郡主帶著世子來請安了。
喚春扶著發髻上的金步搖,眉梢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