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瞭解的情況看,先王妃是懷過孕又流産了的,是王妃不能生,而非晉王不能生育。
晉王才不過三十歲,正值盛年,而她青春妙齡,身體強健。若能作配晉王,為他誕下親生子嗣,以後說不定還能搏一搏太子之位,成為這天下之主。
喚春這樣想著,心口突然狂跳了起來,不能平靜。
翌日一早,喚春破天荒出了一趟門,來到那處秦淮水榭,默默等候著。
信,已經給他送去了。人,應該也快到了。
秦淮河上,畫舫依舊來來往往,路人過客,在這世上奔奔行行。每個人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心事,隨著那百代不息的水流漂逝。
“你讓人給我送信兒,是已經想好接受我了嗎?”
未見其人,何彥之那帶著三分笑意,七分散漫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喚春目光循聲望去,何彥之挑簾而入,落落從容,那雙動人的桃花眼,總帶著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可惜這樣好的一個人物,與她卻是有緣無份的。
何彥之走到喚春面前落座,窗外人聲喧嘩,水榭寧靜雅緻,面前的美人兒,今日也不再隔著那道勞什子簾幕跟自己對話,正在提壺斟茶。
“不知道你吃什麼茶,便隨意了。”喚春將茶碗推到他面前。
何彥之莞爾一笑,開門見山道:“無事獻殷勤,索性直說吧。”
喚春面色淡淡,對他道:“晉王要在周氏相看之事,你應當知道吧?”
何彥之聞言挑眉,手指輕叩著茶碗,一口也沒喝,“你請我吃茶,就是為了替周氏女刺探軍情嗎?”
喚春低了低眼,“你是晉王的心腹謀主,想來應該知些內情。”
何彥之笑了笑,拒絕道:“只有晉王自己清楚他的需求,我幫不了你。”
“那看來你對他的真實打算,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喚春莫名吐出這樣一句話,語氣帶著淡淡的譏諷。
何彥之笑意一滯,眼中浮現一絲疑惑,覺得她似乎話裡有話,“你……”
話還未說出口,便又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香味,那香味很熟悉,他剛進來時就聞到了,此刻好像漸漸濃鬱了起來,似乎是從她身上傳來的。
他眼神微惑,如重陽那一日般,又問她道:“你用的是什麼香?”
喚春面不改色,坦然告訴他,“這是我父親早年在洛陽得的西域異香,一旦經身,香味經月不散,極其珍貴,北方淪陷後,此香便已絕跡,如今在江左,恐怕也只有我一個人有。”
“只有你有嗎?”
何彥之顯然不信她的話,因為他覺得好像還在哪裡聞過,絕不止她一個人有。
突然,何彥之面上的笑意斂去了幾分,他微微向她湊近,細細分辨著那香氣,等終於想起在何處聞到過這個香氣時,臉色陡然變得慘白。
“你選擇了晉王?”
何彥之與她拉開距離,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終於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怪不得那一日晉王身上的香味如此獨特,當時他想不起何處聞過,此刻他想起來了,不就是重陽那日在她身上聞到的嗎?如果真如她所言,整個江左只有她有這個香的話,那晉王身上的香味,定然是來自於她。
他們究竟是幾時有了這般親密接觸?晉王竟然連他也瞞了過去?
喚春坦然承認,“是。”
何彥之面色凝重,沉聲道:“你選擇了晉王,可你對晉王瞭解多少,竟然就敢選擇他?”
喚春面色如常,“我不瞭解,不是還有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