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寧夏笑容微僵,瞳孔中幾縷黑霧若隱若現。
楚修銘手上用力,靈力不著痕跡壓在李寧夏身周。這明擺著要入魔的架式,楚修銘雖然心裡同情,甚至有幾分兔死狐悲的同病相憐,但萍水相逢,這份同情有限,面對狀態不對勁的李寧夏,更多的還是警惕。
“你的道侶,貢晨悟已經死了。人死不能複生……”楚修銘低嘆,壓下心中因聯想到半身而翻騰的煩悶,“接受現實吧。”
這話由他說出來,楚修銘感到幾分好笑。因為如果君逸臨死去,他永遠不可能接受。
自己做不到,卻勸別人做到。怎麼能不好笑?
“死……什麼死……對、對……是死了……”李寧夏不想承認,但看著手裡的血,還是流著淚,眼神呆滯的承認了。
他頹廢的坐在地上,面色灰白,身上卻漸漸浮現一縷縷魔氣。
“!”
孔白驥眼神警惕,本命靈劍醉語出現在手中,眼神看著楚修銘,保證只要對方點個頭,他的靈劍絕不遲疑。
楚修銘沉默了會,對孔白驥輕輕搖頭,傳音道:“再看看。看看他的表現。”
盯著孔白驥的雙眼,楚修銘心裡是有些忐忑的。如果孔白驥不願意接受這個提議,是不是意味著他也很難接受入了魔的君逸臨?
有些事可以直接問,但卻很難開得了口,於是只能拐彎抹角的探尋。
孔白驥眨了下眼睛,淡定地把劍收回:“我只是個小醫修,你是大師兄,聽你的。”
“除了身體健康,這方面我才是專業的。”他補充道。
……
……
湛藍的天空深遠,溫暖的陽光照在石制的碑上,火光隨風扭動。
“天道真不公平。”李寧夏平靜道,他把紙錢一張張放進火裡。
“我們已經很努力的活了。”
“他以為我不知道,陰天時,他渾身都會很痛,很痛,日夜相處,同床共枕,我怎麼會不知道?但他不想我知道,我便也不知道。”
“我知道,他是不想我擔心,就像我經常揹著他偷偷的哭,卻也只願給他笑容。如果我高興,能讓他高興,我怎麼能不高興呢?”
“日子好不容易好了,眼看過去的陰影馬上就要徹底離開了,可天道從不願意對我們仁慈上一點,最後一點溫暖也吝嗇留給我。”
楚修銘沉默的聽著。落桑城裡只有寥寥無幾的人倖存下來,他們找了間宅子把人安頓好,孔白驥給人看了看,楚修銘打了會下手,就被人嫌礙手趕了出來。
礙手?你眼睛別那麼亮,我還信你幾分。
無語的楚修銘想了想,就朝城外李寧夏安葬貢晨悟的地方走去。
李寧夏入魔了,但大抵是因為心若死灰,整個人並沒有什麼攻擊性。
將最後一疊紙錢放入火中,李寧夏抬頭看著楚修銘,道:“你不疑惑嗎?我們雖然只有煉氣期,但到底是修士,怎麼混得比普通人還差?”
“確實有點。”楚修銘斟酌著說,怕不小心把人刺激瘋了。而且左右就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他沒非弄清不可的好奇心。
李寧夏說:“從前我是不會說的,那對我們來說是永遠不想回憶起來的夢魘,剛從那地方逃出來時,我每晚都會半夜驚醒,晨悟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