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他換了句沒那麼冒犯的。
“你淡忘她,輕易的、沒有猶豫的。”
“也許吧。”桑霖東不否認,“但因錯過太陽而哭泣,便會連群星也錯過,眼睛若只望向了遠處,便會忽視身邊,沉湎於過去,就把握不住現實與未來。”
如果不是在這個語境下,楚修銘一定萬分贊同桑霖東的話,但偏偏是在這個語境下……
楚修銘這下理解了為什麼桑霖東在外面的風評那麼好,能把冷酷無情說得這麼真心實意、冠冕堂皇也是一種本事。
“我知道了。”
楚修銘妥協的退步:他意識到桑霖東自有一套有別於常人的完整邏輯。
他不禁想到濮煦灼對他說的話‘一人孤立整個玄天宗’,如今,又如何不想算是種‘一人孤立世界’呢?
“我該慶幸蔚師伯的事還未塵埃落定,沒有成為過去嗎?”楚修銘嘆氣。
桑霖東笑容溫和而傷感:“但願蔚師兄能平安歸來。”
……
“青鴻師叔……”
白書全低語,經過上次楚修銘與桑霖東的談話,他對桑霖東的本性有所準備,然而,桑霖東的冷漠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料,白書全也不由吃了一驚。
獨自凝思想了一會,白書全在心裡將桑霖東的信任等級下調了一點,就暫時沒再多想這件事了。
桑霖東只是對過去的人和事太過冷酷,對於現在的人們,他還是那個可靠的青鴻長老,整體而言,危害不大——除了在君逸臨的事上。
白書全與楚修銘一樣,他同樣不贊同桑霖東的態度,也不喜那份冷漠——只要想到自己如果死亡,就會被輕飄飄的遺忘,就很難不升起排斥。
但與此同時,白書全心裡又有些羨慕桑霖東的心態,因為他是被過去桎梏之人。
……
……
“江上調玉琴,一弦清一心。玉清城到了!”白書全看著面前的流水潺潺、絲竹管絃之聲飄蕩的城市,緩緩笑道。
“你什麼時候去原師兄那進的修?”楚修銘問道,頭也不回地走下靈舟。
歷經兩個半月,一行人才到達目的地——玉清城。
不知道是不是樂修喜靜的原故,閭丘家的主宅遠離‘俗世’,廣袤無垠的晨淵森林更是天然的屏障。
也因著路途的艱難與遙遠,這次來參加的勢力與人員與玄天宗相比,數量是遠遠小於的。
下了靈舟不久,一位長相稚嫩的青年小跑著迎了上來,笑容燦爛,兩邊的小虎牙微微露出,揖禮:
“請問是玄天宗的道友嗎?在下閭丘文彬,家主派來迎接諸位道友的。”
“有勞閭丘道友了。”桑霖東溫聲道。
楚修銘在他身後,看著閭丘文彬臉上毫無陰翳的笑容,又想到此次大會的目的,縱使早有準備,還是不免有些物傷其類的心酸。
幾人沒有耽擱太久,就在閭丘文彬的帶領下邊逛邊向主宅去,閭丘文彬這個向導無疑十分合格,合格到楚修銘一路上除了必要的交流,基本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