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你蔚師伯拉住了我們。”
提到蔚亦言,濮煦灼表情不知不覺的變得苦澀,像是豬膽在口腔中破裂開來,苦得人難受。
蔚亦言啊……
濮煦灼想喝酒,手伸到腰上時,才想起自己晝夜通宵的處理宗務,酒已經很少有時間喝了……酒葫蘆很長時間沒帶了。
他動作自然地變換成整理衣服的動作。
楚修銘看著濮煦灼,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濮煦灼目光放遠,沉入回憶中:“仔細回想,你桑師叔那樣倒也不算奇怪,他最初就是那樣的人。”
“別看你桑師叔現在經常笑,還笑得挺溫柔的,最初來到玄天宗時,他看上去沒有一點討喜的地方,陰鬱、孤僻、少言,常年板著一張欠人八百萬靈石的臉。”
濮煦灼嘖了一聲,某個在如今的桑霖東覆蓋下,早已淡忘的身影浮現在腦海中。
少年人眉眼間鎖著化不開的陰鬱,面容清瘦,膚色也因為常年不見陽光,是不健康的蒼白,一襲深綠色衣裳,經常像抹影子站在黑暗處,將靠近的人都用冷冰冰的眼神刀走,偶有啟齒,聲音裡都透著揮之不去的冷漠。
可以說,少年的桑霖東憑一己之力,一人孤立整個玄天宗。
“真是久遠的過去……”濮煦灼低聲笑嘆道,“那時候誰都不敢接近他,如果不是祝師妹……”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祝師妹?”楚修銘疑惑地重複了一遍他未聽過的名號,“玄天宗裡有姓祝的師姑嗎?”
“……沒有,她已經不在了。”濮煦灼不欲多談。
看出裡面大概有內情,楚修銘配合的沒在追問下去。
“難道桑師叔是因為這位祝師姑發生改變的?”
“是也不是。”濮煦灼道,“祝師妹只是把那家夥從自己的世界裡扯出了一隻腳,話給我們幾句答複——如果那時候有人告訴我那家夥未來會變成個現在這副溫和多話的樣子,我肯定把人當傻子。”
“都說女大十八變,我看你桑師叔可不止是十八變,七七四十九變還差不多。”
楚修銘難以想象濮煦灼話裡那個孤僻少言的人會是桑霖東,兩個形象間的差別太大了,但師尊也沒必要在這方面騙他。
這讓楚修銘心裡不由對桑霖東升起了些不好的懷疑。
但還有些地方說不通,首先就是修為,桑霖東是天才,但絕對沒有天才到曠古爍今的程度。
他還未滿三百歲,在一眾峰主中是最年輕的那個,修為合體中期,這其中還是有他師尊,上任空青峰峰主臨死前給傳了一半功力給他的緣故。
而非白夜,毫無疑問,對方絕對是大乘期。
而且桑霖東和血影宗有仇,家破人亡的不共戴天之仇。如果桑霖東是非白夜也就意味著,他成了他仇人的主人。
……桑霖東,應該還沒那麼心冷吧?
想歸這麼想,楚修銘心裡的懷疑還是難以打消,在他所接觸的玄天宗之人中,桑霖東表現出來的冷漠最有可能是非白夜。
“不是因為祝師姑的話,舅舅是為什麼變成這樣的?”
濮煦灼眉毛糾結的皺起:“我也不太確定,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你桑師叔就這副表現了。嗯——大概是在他師尊去世後,開始改變的吧……也許是因為處理的俗物多了,與人打交道的次數也多了,就慢慢變成這樣了。”
“畢竟這些事務處理起來是真能要人命!”由彼及己,濮煦灼大聲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