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這個幻境對他的沖擊還沒有上次他和半身的比賽大,畢竟歸根結底幻境是假的,‘君逸臨’是假的,再沒有人能比楚修銘更輕易分出兩者間的區別。
也因此,楚修銘想起他是在幻境裡了。
楚修銘動作停頓片刻,決定繼續殺,並且殺得更瘋了,在認識到是幻境後,他連玄天宗眾人一起嘎。
他半身可確實面臨生命危險,他心中的鬱氣也積了不是一天兩天了,不借機發洩出來那就虧大了。
放飛自我,從我做起。
楚修銘:“桀桀桀桀桀……”
外面的長老看得一陣心驚肉跳。
“趕緊換!再殺下去不用等以後了,他現在就得走火入魔!”濮煦灼大驚失色的叫道。
“別餓死鬼催胎,在換了!”長老手忙腳亂的操作煉心階給楚修銘換了個場景。
“先別提逸臨!”
“知道了。”
楚修銘的系統上淺淡光暈流轉。
於是,這次楚修銘從床上驚醒過來,他恍然打量著環境:“……我做噩夢了……那是誰……”他覺得他忘了什麼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以至於他突然覺得他的人生殘缺了。
那缺口令人無法忽視的難受。
狹窄的房間,散發著淡淡的黴味,洗得發白的深藍色被子,這是他的房間,自從他修為一夜之間跌落到煉氣初期,並且始終升不上去後,這裡就是他的‘新’房間。
楚修銘按照以往的習慣起床收拾自己,神思恍然,動作機械,全依著身體本能行動。
他先去了自己簡單搭出的坑灶邊,準備先為母親煎藥,藥草是他自己去後山採的,他的父親視他為恥辱,恨不得他們母子倆早早死掉,不可能為他母親準備藥。
母親是個很溫柔的人,病痛使她形銷骨立,難掩憂愁,但見到自己的孩子時,她總會努力笑起來。
楚修銘看著她,心裡卻說不出的陌生與奇怪,她很好,但楚修銘總覺得他的母親該是冷漠的、理智的、強勢的,哪怕對著他這個兒子,也該是精確衡量他的存在的利與弊。
不該這麼溫柔、這麼柔軟。
但楚修銘沒有說出來,因為這會傷了她的心,她是一位好母親,楚修銘卻在渴望自己心裡模糊描繪出的那個並不好的母親——準確來說,是在渴望那個母親帶來的某樣事物。
他不記得了,但他本能渴望。
“修銘,我的孩子,你怎麼了?你看上去很傷心。”洛欣雨伸手,輕輕揉了揉楚修銘的頭發,柔聲細語,“願意和娘親說一說嗎?”
楚修銘點頭又搖頭,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洛欣雨沒有催促,她目光溫柔而包容。
“我不知道……”楚修銘遲疑地說,他目光茫然而空洞,“我覺得我缺失了很重要的東西,我的人生不完整了……但我不記得了……我不記得了……”
眼淚不受控制的湧出,但楚修銘卻像是對此毫無察覺,他只是怔怔的重複。
……
“影響太深了,出乎意料啊。”
都沒有了記憶,竟然在睜眼的第一時間就本能尋找。
“這個樣子,根本沒法剔除逸臨的影響,不過,不存在的人,沒了逸臨,對於修銘而言恐怕不亞於最可怕的幻境……”
“桑師弟,你怎麼了?”
桑霖東正死死盯住洛欣雨,一寸寸地描摹她的眉眼臉型,手止不住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