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儂坐直了身體,他皺著眉:“詭異的事情?”
就像是蟄伏在深淵的巨物在這一刻抬起了眼眸,安德魯端著茶盞的手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滾燙的茶杯跌落在地毯上,茶漬沿著神色的地毯逐漸蔓延。
安德魯下意識的蹲下身,他趕緊將茶杯撿起來,“不好意······”
安德魯的話慢慢停頓在嘴邊,他蹲在沙發邊,雙眼逐漸發直,愣愣地看著潑在地毯上的混亂茶漬。
深色地毯的繁複花紋在眼眶中旋轉,安德魯的眼神變得渙散,他跪在地上,雙手神經質地摳向地毯,旋轉的花紋逐漸放大破碎,變成巨獸咆哮撲向了安德魯。
行走在黑暗深淵的人類終於發現四周竊竊嬉笑的怪物,龐大詭異的生物從黑暗中抬起了巨大的眼眸,注視到人類渺小的存在。
而人類自以為的安穩世界不過只是一場虛幻的假象,腳下全是無盡的黑暗,人類只是擁有渺小的短暫幸運而已。
這一刻,所有的迷夢都將醒來。
“安德魯,安德魯。”
猶如不斷墜入破碎深淵的安德魯聽到耳邊的聲音,他愣愣的抬起來,眼前的盲眼青年擔憂地注視著他:“安德魯,你還好吧?”
安德魯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扭曲著匍匐在地毯上,十指緊扣著茶杯和地毯,打翻的茶水將他的衣襟全都侵濕了。
安德魯的腦袋彷彿被重錘擊打過,他捂著腦袋坐起來,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抱歉,剛才好像出神了。”
藍儂在聽到一聲東西落地的悶響過後,就再也聽不到安德魯的聲音,他緊張地喊著安德魯的名字,對方也好半天才回答他。
而安德魯重新坐回了沙發上,他低著頭,脹痛的腦袋好像還在叫囂轉瞬即逝的危險,但是剛才近乎要將他吞噬的恐懼感在藍儂擔憂地聲音下消失。
就好像是突然的噩夢驚醒,脆弱的人類甚至無法理解和記起噩夢中的內容。
藍儂面對著安德魯的方向,他說道:“是茶杯打翻了嗎?沒有關系的,我再給你倒一杯。”
安德魯卻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猛地站起來,他愣愣地看著地毯上已經暈染開的水跡:“不,不用了,謝謝,我,我還是告辭吧。”
說著安德魯已經站到了沙發的另一邊,他雖然已經遺忘了某種恐怖的記憶,但是他的本能在不斷尖嘯,讓他趕緊,立刻,馬上離開這所屋子。
匆匆拿上一旁的外套,安德魯擠出緊促的笑:“我,我先走了。”
藍儂聽著安德魯慌亂的聲音,他跟著站起來,疑惑道:“安德魯,你才剛剛坐下呢。”
關於安德魯所說的說,藍儂比較感興趣,他問道:“你剛才說的話,你說的詭異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安德魯已經走在門邊,他轉過頭含糊道:“也沒有什麼,沒什麼的,不是什麼緊要的事情。”
安德魯急急忙忙,好像他的舌頭被貓叼走般含糊急促道:“就是,就是些,不好,不好處理的雜事,我,我先走了,以後,以後再來拜訪你。”
藍儂聽著安德魯急促的聲音,他伸手為安德魯開啟門,無奈道:“好吧,安德魯,歡迎你下次再來。”
安德魯幾乎是驚慌失措地一腳跨出了大門,他站在門邊,看著玄關內神情溫和的青年,自己都沒有察覺地鬆了口氣。
不過看著屋子裡的藍儂,安德魯又感覺自己太過唐突失禮,撓著頭有些支支吾吾地回答:“嗯,嗯,以後有機會再來拜訪。”
說完安德魯趕緊道:“我先走了,藍儂,以後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