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段嚴玉不知道的是,當他剛踏出房門不久,床上的謝緩就睜開了眼睛,側臉朝著門口的方向望了過去。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睛卻又深又黑,好像有一灘濃稠的墨打翻在裡邊,又像是裝進了另一個天空,陰沉的、無星無月的夜空。
下一刻,謝緩拉起被子蒙過了頭頂。
天色大亮,春生還和往常一樣來敲門。
從前這時候都是段嚴玉來開門,但春生敲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屋裡的動靜,他奇怪地左右看了看,突然在窗戶下看到了什麼。
片刻後——
春生改敲門為拍門,興沖沖喊道:“公子!公子!您在屋裡嗎?”
拍門的動靜比敲門更大,床上的謝緩終於有了反應,他沙啞著嗓子說:“進來吧。”
春生懷裡抱著一大捧紅色,推門而入,還沒看到謝緩呢,先叫道:“公子!屋外不知是誰放了一大捧山茶花!是紅色的,開得可好了!您瞧瞧!”
窩在床上不願意動彈的謝緩終於偏了偏腦袋,看到春生懷中那一大捧山茶花,如火如荼,像一把熱烈的火。
謝緩心思一動,終於從床上坐了起來,抬手朝春生招了招。
“拿來給我看看。”
春生連忙抱著那捧花小跑過去,笑嘻嘻將手裡的花束遞進謝緩懷中。
“您瞧瞧!每一朵都開得可漂亮了,一看就是精心挑選的!邕京也就這點兒好了,比鄢都更暖和,冬天的花也多些。”
謝緩沒有說話,只抱著那一捧細細看。
山茶不如牡丹芍藥濃豔,也沒有芬芳馥郁的香味,可謝緩只看了一眼,就滿目都是這片紅色了。
春生還在嘀咕:“可咱這院子裡也沒山茶花啊,這是到哪兒摘的?”
說完這句,春生又四處瞅了瞅,沒看到另外一個人,才湊到謝緩跟前,小聲問道:“公子……那位呢?”
不會又跑到別處偷花去了吧?
春生心裡嘀咕。
沒錯了,春生已經反應過來了,敢在他家殿下窗下送花的,除了那位還能有誰?
謝緩沒有回答,只笑著看向春生,對他說道:“把我的鬥篷取過來。”
春生忙返身去取掛在架子上的白色鬥篷,抖開來披在謝緩肩上,再繫好系帶。
謝緩下了床,卻還抱著那捧茶花沒有撒手。只見他在屋裡轉了一圈,最後挑了一個素白的寬口瓷瓶,將山茶花插了進去,又添了清水,最後抱著花瓶走到書案後,將其放在案上。
謝緩說道:“春生,再幫我裁一截紅箋。”
春生聽話動作,一邊動手一邊問:“您要做什麼?”
謝緩:“做個書簽。”
【作者有話說】
這回是真的異地戀了。
關於送花這個劇情,不知道寶子們還記不記得。去年冬天,謝緩和段嚴玉一起賞了一次蠟梅,當時有花瓣落在謝緩的身上,段嚴玉幫他撿了起來,並說,“冬日的梅花也愛你”。之後,小段同學就給緩緩送了好幾次花,這個習慣一直保持到緩緩逃出鄢都。
也是這些花,緩緩用它們做了書簽,並在其中一枚蠟梅書簽上寫下“不可休思,不可求思,不可泳思,不可方思”。
差不多是這樣,應該能想起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