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更喜歡大招的飲食,我可以再找一個那邊的廚子。”
謝緩還是沒有說話,而屋外也沒再傳來聲音,他在屋裡站了許久,隨後伸手將落在長條案上的花瓣掃進掌心,收進了袖子裡。
做完這些謝緩才回頭走到門前,開了門朝外看。
院子安安靜靜,空無一人。
謝緩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伸出腳,再次走到石桌前,手指在桌上幾塊散亂的食盒碎片上摸了摸,最後拿起其中一塊木板。
瞧模樣大小,應該是食盒的蓋子,外面一層漆紅,雕刻著精美的圖案。
謝緩拿著那塊木板在石凳上坐了一會兒,直到忽然刮來一陣風,天上的太陽也忽然躲到了雲層後,灑落在地上的金光悄悄躲進了樹蔭裡。
謝緩回了神,拿著那塊木板回了房間。
再次回了屋,他將手裡的木板丟在桌上,下一刻又環顧一圈屋內,最後將目光放在小火爐上燒得正滾的銅壺上。
謝緩走了過去,提起小銅壺行到桌前,直接將壺口對準木板澆了上去。
也是奇了,一股水柱湧出,盡數澆在木板上。深紅的木板沾了水,竟然漸漸顯現出幾列黑紅的字,像是用血寫上去的。
不過自然不是真的血,而是一種少見的礦石顏料。
此礦石呈白礬色,可磨粉調成新墨,寫在紙上並不顯色,只有澆了燒開的滾水才會顯出文字,文字是深紅如血的顏色,在招軍中本是用來傳遞訊息的。
謝緩深吸了一口氣,用一塊絹帕包住木板的一角,將其拿了起來,對著光細細看,面色逐漸慎重。
大招使團在三日後離開了鄢都,鬧了幾日脾氣的兩人又在院子裡見了面。
段嚴玉甚至主動出聲問謝緩要不要去城門口送一送,哪知道謝緩彷彿並不在意使團的去留,聽此也只是搖了搖頭,視線目不轉睛落在書捲上。
這兩日的天氣不錯,謝緩一早就讓春生將屋裡的竹搖椅搬到了院子裡,他白日就坐在上面看書,還能曬曬太陽,這日子愜意得很。
見謝緩搖頭,段嚴玉歪了歪腦袋又盯著他的臉,見他面上沒有氣惱,好像已經沒有生氣了。
段嚴玉咳了兩聲,又問道:“咳……你不生氣了?”
聽到段嚴玉的聲音,謝緩這才懶洋洋抬起眼皮看向段嚴玉,朝他挑了挑眉毛,似乎在問,“生什麼氣?”
段嚴玉:“……”
段嚴玉憋了半口氣,也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忍不住往謝緩身側湊,還小聲問道:“看的什麼書?不要在太陽底下看書,傷眼。”
他剛說完就在書上看到一個奇怪的名字,且重複多次。
——鬱言端。
段嚴玉:“???”
念起來怪怪的,鬱言端、鬱言端……段嚴玉?
嗯?
等會!
段嚴玉眼睛一瞪,忽然就伸出手搶過了謝緩的書,翻回封面看了一眼。
——《將軍千古志》
段嚴玉臉上面無表情,他顫抖著嘴唇問道:“……這是?”
謝緩又將書搶回來,笑著說:“哦,是京裡流傳的話本。唔……王爺果然廣受百姓愛戴,那些書生都拿您寫話本了。”
說到這兒,謝緩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連眼尾都往上揚了兩分。
“不過王爺也不必擔心,這些書生雖然敢寫,卻不敢提王爺的名字。”
段嚴玉一臉麻木,他問道:“為什麼是‘千古’,我還沒死呢。”
謝緩眨了眨眼,立刻將書翻到了最後一頁,他一目十行掃完,最後恍然點了點頭。
謝緩:“哦,鬱言端死了……嘶,可憐。”
段嚴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