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卻不知罵了相裡嬅多少句，眼底的兇光都快掩不住了，冷光凝成刀子，直直往相裡嬅的身上紮。
段璟只當看不見，他又爽朗笑了兩聲，說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算這樣定下了。”
相裡雲的主意他自然知道，不過是想將公主嫁給攝政王，以示拉攏討好之意。
雖然段璟有些想不通，為何大招覺得送一個公主過來就可以討好攝政王，他這位皇叔有那麼容易討好嗎？但事情發展成眼下局面也是出乎意料的，不過一個不受寵的公主配給一個不受寵的王爺，倒也確實般配。
段璟貴為帝王，當然清楚這所謂的“和寧公主”在大招皇宮的地位。
甚至無需他細查，若是受盡寵愛的公主，招帝又怎捨得讓她和親異國。
此事過後，宮宴繼續，又是酒過三巡才算散去。
求親後就躲在角落裝蘑菇的段槐序在散席前又說了話，說公主禮儀周全，但大招禮儀和大祁禮儀到底不同，希望宮裡賜下兩名教習姑姑隨侍公主身邊。
這要求並不過分，都不用段璟開口，坐在右首的太後先抬了手，將自己宮中兩名年長的姑姑借調了出去。
宮宴後，謝緩和段嚴玉又乘坐馬車出宮回府。
謝緩有些睏倦，上車就合了眼沒再說話。
段嚴玉卻是精神抖擻，在一旁說個沒完。
“你說今日段槐序和和寧公主偶遇後二人到底發生了什麼，怎事情突然變成這樣了？段槐序那小子平常不吭不響的，這回倒是搞了個大的。”
謝緩掀開眼皮懶洋洋看他一眼，有氣無力回答道：“王爺，我承認我有些許聰敏，但我也不是趴宮簷上的脊獸，不能盡知宮中事。”
段嚴玉一時語結，可沉默了一會兒又開了口：“那段槐序讓太後賜下宮女又是為何？還沒成親就先立上規矩了？往日瞧他也不像這樣的人啊，自己就是最沒規矩的那個。”
謝緩掃他一眼，沒好氣道：“使團還沒離開之前，公主仍住在驛館，整日與相裡雲相對。相裡雲性情暴戾，此番病了一遭後更是蠻橫兇殘。事後他定然對相裡嬅不滿，但有宮中的教習姑姑跟在公主身邊，他就算不滿也只能嘴上說兩句，不能再喊打喊殺了。”
段嚴玉恍然大悟，末了點了點頭，嘆道：“哦，這小子原來這麼聰明？”
謝緩：“……”
謝緩頗為無語地撇開視線，自下車前都不曾再睜開眼睛，若段嚴玉纏著他說話，他也只裝自己睡著了。
和寧公主與隨王的婚事定下，大招使團也準備返程了。
初春乍暖還寒，謝緩又怕冷，仍還裹著那身鬥篷不願意脫下來。
這天他將小福接了回來，原想著次日一早再送回囿園，哪知道這家夥鬼精得很，剛回府就躥得沒影了，謝緩和春生滿府找了一圈也沒找著。
段嚴玉是捧著一把桃花進的小院，自蠟梅後，他沒隔幾天就會帶上一束花過來，如今開了春，桃花開得正好。
花還來不及送出去，段嚴玉先看到忙得團團轉的主僕二人。
段嚴玉蹙著眉問：“找什麼呢？”
謝緩聞聲看去，目光落在段嚴玉懷裡的桃花上，他看了一會兒才回答道：“找小福，這貓兒又不知跑哪兒玩去了。”
段嚴玉點點頭，然後先抱著桃花進了門，謝緩回頭看他，就瞧著這人彷彿進自己房間一樣隨意自然般進了他的臥房，將窗下花瓶中謝盡的杏花枝取了出來，再把那幾枝桃花插進去。
他做好這些才出來，看著謝緩說道：“府裡其他地方都找過了嗎？”
謝緩點頭，“常去的地方都去看過了。”
段嚴玉思索一陣，又道：“我和你一起去找找看。”
說罷，他就扯著謝緩出了小院，徒留春生追在身後喊了好幾句，句句無回應。
段嚴玉扯著謝緩出了院子，一路朝著小道走，越走越偏僻，草木葳蕤。
謝緩有些心驚，他在攝政王府住了一年，還從不知道府裡有這樣的地方。
他問道：“王爺，這是何處？”
這路狹窄，道上還有不少碎石，左右兩側是瘋長的野草，已經長到謝緩腰上的位置。路上不平順，段嚴玉攥在謝緩手腕上的手鬆開，下一刻又改為扶在他的肩膀上，把人往懷裡攏了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