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裡雲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許久沒有說出口。
這時候,殿外傳來一聲拖長的尖細的呼聲。
“隨王到——大招和寧公主到——”
殿內一眾人朝殿門外看了去,看見一高一矮兩個人影入了殿。
和寧公主跟在段槐序身後,她走得很慢,低低垂著頭,臉上還蒙了一層白紗。
段槐序踏進殿,先拜見皇帝和太後,隨後忙說道:“陛下恕罪,太後恕罪。臣今日入宮偶然在宮道上遇到公主及其婢女,公主不識路,又扭了腳。臣偶然遇見,不好視若無睹,這才和公主來遲了。”
皇帝沉默一陣,又偏了頭看向相裡嬅,低聲道:“是我大祁待客不周,竟無一人為公主引路,公主快請入座吧。”
相裡嬅的眼眶還發著紅,眼裡水潤潤的,她又屈膝拜了拜,最後才朝著自己的席位慢慢挪了過去。
相裡雲惱得很,此刻還暗自瞪了她一眼,顯然對她來遲十分生氣。
這時候,一直不曾說話的素和都蘭忽然開了口,她嬌聲問道:“公主為何蒙著面紗?難道和我母族也有一樣的衣飾習慣嗎?”
剛坐下的相裡嬅又立刻站起來,施了一禮後忙解釋道:“許是水土不服,和寧面上生了紅疹,恐殘顏驚了聖駕,這才以紗遮面。請陛下恕罪。”
她雖然怯弱,但一句話說得讓人挑不出錯處,周全得很。
不過謝緩坐得離她不遠,此刻側頭看了過去,見相裡嬅面上的白紗輕薄,若離得近,還是隱隱能看到面紗下的面容有些發紅,而且只有半邊臉,瞧著不像紅疹,反而更像掌摑後留下的紅痕。
謝緩又不禁看向相裡雲,見他略不自在地伸了伸腿,隨即又悄悄瞪了相裡嬅一眼。
嘁。
還是這個德行。
謝緩鄙夷地勾了勾唇。
皇帝自然沒有追究這些小事情,又抬了手請相裡嬅坐下。
開了席,方才吃了兩口菜,相裡雲似乎按捺不住了。
他忽然放下筷子站了起來,拱手道:“陛下,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殿上所有人都停下筷子,紛紛朝他看了去,就連皇帝也輕輕挑了挑眉毛。
段璟笑著看過去,語氣一如往常溫和平淡,“太子請說。”
相裡雲垂頭俯視端坐在身側的相裡嬅一眼,隨即又說道:“皇妹和寧已到摽梅之年,此次帶她遠至大祁,也是希望能為她尋一個好歸宿。聽說貴國王爺還未娶親,大招願與之結兩姓之好,哪怕為側也是我大招之幸。”
四下一片安靜,沒有一個人說話,就連段璟也若有所思地看著相裡雲,臉上的笑越來越深。
這位太子的心思並不難猜,就連方才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忍不住看了他皇叔好幾眼,這點兒小算盤根本藏不住。
段璟沒有說話,只偏頭看向段嚴玉,似乎是在等他說話。
段嚴玉卻充耳不聞,好像相裡雲話中那位“未曾娶親的王爺”不是他一般。
不過也對,大祁本就不止一位王爺還沒有娶親。
殿上一時冷了場,站著的相裡雲只覺窘迫。
這時候,忽然又有一個人站了出來。
他朝皇帝拱了拱手,一字一頓說道:“陛下,臣與公主年齡相仿,願娶公主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