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段嚴玉才翻身下了馬,他看向謝緩,正要大步走過去。
同時,對面隨王的馬車上急急忙忙跑下來一個人,是段槐序。
他飛快跑了過來,一把抱住段嚴玉的胳膊,苦著臉嚎道:“九哥!還好你來了!剛才都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要打起來了呢,嚇得我的手現在還在發抖!”
他一邊說還一邊緊緊抱住段嚴玉的肩膀,又抬起胳膊給他展示自己正抖個不停的手。
段槐序只有十五歲,臉上稚氣未脫,此刻皺巴成一張包子臉,看起來悽慘得很。
段嚴玉瞧他這沒出息的樣子就氣得豎眉毛,嚴厲道:“站好!不許哭!不許抖!瞧你這模樣,成何體統!”
段槐序被他吼得更是一抖,癟著嘴不敢動了。
馬車內的謝緩低低笑了起來,他前傾著身體看向馬車外的二人,目光溫和。
段嚴玉又瞪了段槐序一眼才收回視線,扭頭看向謝緩,盯著人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才問道:“怎樣,他可有傷到你?”
謝緩微微一笑,沖著段嚴玉搖了搖頭,右手無意識地撫摸著不知何時蹭到他懷裡的小福的腦袋。
段嚴玉只覺得拱著毛乎腦袋賴在謝緩懷裡不肯走的山貓有些礙眼,他抬腳就要往馬車裡鑽,還說道:“來都來了,本王也坐你的馬車一塊兒回府。”
謝緩輕輕揚了揚眉,看著外頭那匹自己咬住韁繩的黑馬一眼,指著問道:“那龍媒怎麼辦?”
段嚴玉只淡淡瞥了一眼,不甚在意地說道:“它認路,自個兒能轉回去。”
謝緩點了點頭,又看一眼自己咬著韁繩的龍媒,只覺得好笑。
他還想要再說話,站在馬車外的段槐序突然先開了口。
這隨王小心翼翼道:“這,相請不如偶遇……既然來都來了,那、那九哥和七殿下要不要到我府上坐一坐?陛下新賜下府邸,也才是剛收拾好,我還未曾宴請過賓客呢。”
他如此說,段嚴玉本能看向謝緩,恰好與他四目相對。
謝緩先對他輕輕點了點頭,末了才看向隨王,微笑道:“緩恭敬不如從命。”
段槐序也微微笑著,將方才謝緩和段嚴玉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下一刻他的臉上露出更興奮的笑容,有些激動地斂了斂衣袖,然後展手道:“那二位請吧!”
段嚴玉瞥了段槐序一眼,又扭頭看向馬車內,詢問道:“帶傘了嗎?”
馬車內的春生一愣,下一刻又趕緊搖起腦袋,連忙回答道:“沒、沒帶。殿下出門時太陽正好呢,沒有下雪。”
聽了這話,段嚴玉不禁皺了皺眉,抬頭看一眼越飄越大的雪。
還不等他說話,身後的段槐序又忽然拍了一巴掌,似突然想起般說道:“我車上有傘!來人啊,取傘下來!”
片刻後,立刻有僕從恭恭敬敬送上來幾把油紙傘。
段嚴玉隨手抽了一把竹青色的紙傘,撐開後才扶著謝緩下了馬車,春生也緊跟著跳了下來。
小福也想往下跑,被段嚴玉一巴掌推了回去,之後還對著車夫說道:“把這家夥送回去,可看好了,別讓它跑出來驚了百姓。”
車夫點頭,又對著段嚴玉抱了抱拳,簡潔幹脆應了一聲,“是!”
之後,謝緩和段嚴玉跟著段槐序往新府邸走,身後馬車、下人、宮僕不遠不近跟在後面,其中就有天子內侍徐寶圓。
他抱著銀灰色的拂塵,眯著眼看了一會兒,最後嘆著氣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