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緩:“……”
若謝緩沒記錯,段嚴玉口中的“老國公”應是三朝元老端國公,這位老大人都快八十歲了。
這人是嫌自己的愛好似個老頭兒。
謝緩瞪他,揣著糖袋就悶頭朝前走。
剛走出一步突然又被段嚴玉一把攥住了胳膊,扯著往身邊拉,拽得人整個跌了過去。
“哎喲!小哥兒慢些!這街巷人多車多,可得看著路!”
說話的是個年輕人,他推著一架綁了水箱的板車,那水箱足有人高,年輕人瞧不清前頭的路,謝緩又走得太急,一人一水箱險些就撞了上去。
幸好段嚴玉眼疾手快將人拉了回來,否則謝緩就得撞翻那架水車,然後被澆個渾身濕透。
段嚴玉扯了他一把,沉嗓說了一句:“聽見沒,看著走路。”
謝緩沉默無言,他似自知理虧竟也難得沒有反駁犟嘴,理著袖子繼續往前走。雖身形瘦削,卻脊背挺拔如一枝翠竹,哪怕穿著一身素袍,插著竹簪,卻也光映照人。
段嚴玉走在他身側,偏過頭去望謝緩的臉,視線正落在眼瞼下那粒紅痣上。
姿容如玉,實在是玲瓏人物。
段嚴玉瞧得出神,然後就見這沉默無言的玲瓏人物悄悄掀開了裝松子糖的油紙袋,捏了一顆飛快塞進嘴裡。
段嚴玉:“……”
嗯,他偷吃了捎給春生的松子糖。
段嚴玉沒說話,只悶悶笑出一聲。
……
二人回了府,春生就似一隻燕兒飛躥了出來,攔住謝緩問:“殿下!我的糖呢!”
他一邊說,還一邊晃了晃懷裡小福的肉乎爪子。
謝緩笑了兩聲,然後一臉正經地取出懷裡的糖袋,遞過去溫聲道:“是在外城買的,比之前買的都便宜,但味道半點不差。”
瞧他溫雅端正的模樣,哪裡能想到這人在街上還如貓兒偷食,吃得眼睛都亮了。
春生一臉天真地眨眨眼,好奇問:“殿下嘗過?怎知味道不差?”
謝緩頓了片刻,然後不慌不忙地移開視線,從春生懷裡抱過小山貓,揉一把它毛乎乎的耳朵,溫柔低聲說:“我們小福的竹球呢?又丟到哪裡去了?走,我們找找去。”
說罷,他抱著貓崽子走了前去,春生也不怕爛牙,先往嘴裡丟了一把糖,塞得滿當當才扭頭追了去。
段嚴玉望著主僕二人走遠,也反身去找了慈小冰,吩咐人往懷安縣的路上尋人。
這一趟可算有了收獲,第三日慈小冰果真在途中一廢舊驛站內找到了秦鳴壁。
他帶著人快馬趕回,摸著夜色進了王府。
段嚴玉和謝緩都得了訊息,二人都等在正廳。
慈小冰領著人進來了,謝緩只看了一眼,已然大驚失色。
只見秦鳴壁穿了一件深色舊衣,頭包灰布,頭發也不知用什麼染料抹成灰白,偽作一老婦。
雖有偽裝,但歸途仍然不順,她身上的衣衫被撕爛,外頭罩了一件黑色鬥篷,應是慈小冰的衣裳。
手裡緊緊捏著一柄匕首,眼神空洞,面色更是慘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