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借病留都,此時若強行斥他回封地怕是不易,就算陛下下了旨,恐也傳出陛下不敬皇叔。”
“得他自己回去。”
段嚴玉立刻說:“他如何肯回去?他就是想留在京都,離了這兒就離了朝局中心,他可不願意。”
有屬地的王爺本該留守封地,無詔不可進京。但信王以攝政王留京為由,也強留了下來,陛下年少登基,倒不好對兩位皇叔厚此薄彼。
但信王如何能與攝政王一樣?
信王封地在白庸,州居國之中心,城池富饒,沒有戰亂紛爭,兵馬也少。但攝政王原有封地卻在與大招、赤燕部毗鄰的雁地,前後環狼飼虎,故而也兵強馬壯,帝王豈敢讓他回封地擁兵自重?
謝緩敲著杯沿,沉思一陣才說道:“他自己自是不願意,得想個法子,讓他不願也得願。”
段嚴玉趕緊問:“你有辦法?”
謝緩失笑出聲,搖著頭看向段嚴玉,“王爺,您也太瞧得起我了。辦法總要時間想的,這天時地利缺一不可啊。”
段嚴玉立刻說:“只要這事你能辦成,王府上下定敬你為二主,出入也得自由。”
謝緩一聽卻是連連搖頭,忙說道:“可不敢,二主子那得是王妃了!”
段嚴玉:“……”
段嚴玉又被嗆得一噎,最後嘁了一聲沒再說話。
飯菜很快端了上來。這位王爺也是享慣鐘鳴鼎食,就兩人用飯他點了滿滿當當一大桌,雖沒問過謝緩的喜好,但這麼多菜也總能撞上一兩道。
謝緩還算吃得盡興,若不是怕積食,他得把那盤香糯餈粑全吃完。
倒是點了滿桌菜的段嚴玉只動了幾筷子就早早停了下來,見謝緩吃得高興還忍不住挖苦道:“是大招皇帝沒給你吃喝嗎?”
謝緩握筷子的動作一頓,很快又笑了起來,抬起頭看向段嚴玉,出言玩笑道:“是啊。在故國日日吃糠咽菜,頓頓喝爛米粥,可憐得很吶。”
他說得半真半假,笑意卻未至眼底。
說笑完,他拿絹帕擦了嘴,還禮貌詢問:“王爺,剩了不少呢,這天下居能打包嗎?”
段嚴玉:“……”
段嚴玉震驚了。
他出身皇族,雖母族不顯,但小時候也有皇長兄護著,沒吃過什麼苦頭,更沒有在酒樓吃飯還帶打包的。
他罵道:“餓死鬼投胎嗎?”
謝緩搖頭,笑著說:“味道真是不錯,有幾盤都沒動過呢,帶回去給春生也嘗嘗。”
段嚴玉沉默了好一陣。
他保持沉默,謝緩就望著他笑,他沉默多久,謝緩就笑臉盈盈多久。
段嚴玉深吸了一口氣,沒好氣地甩手出了雅間,“隨你!隨你!”
“好。”謝緩立刻點頭,果真出門喊了夥計進來打包。
那堂倌都驚了一跳,卻還是老老實實進門打了包。
兩人下樓到賬房處結賬,卻見賬櫃後頭站的是個年輕女郎,她雖一身書生打扮,卻面板細膩白淨,也沒有喉結,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姑娘家。
雖是女兒,手裡卻握著一本《國經祁策》,桌面上還攤開了一本書卷,瞧著是歷年的春闈考題。
見客人過來,她才立刻放下手裡的策論書卷,提起一旁毛筆問道:“客人是要結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