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緩沒停,甚至走得更快了。
小隨從跺了跺腳,自言自語咕噥:“還說別人是小孩兒呢,我看殿下也沒好到哪兒去。”
……
謝緩沒聽到他的嘟囔,他推門進了段嚴玉的房間,見段嚴玉已經換了一身衣裳,正坐在長案後,手裡握著一卷龍鱗卷軸,是自己今日寫的那捲,正翻頁細細看。
段嚴玉見他進門,抬頭看了一眼又立刻收回視線,只問道:“這些是你寫的?”
謝緩點頭,慢步走了過去,邊走邊說:“大招洪河與小雎河很像,昔年治水,倒還留了些心得。”
段嚴玉聽此又抬頭看了他一眼,“洪河水患……本王記得那次是相裡雲去治的水?”
惡患險地,相裡雲以皇子之尊親去,治水成功後可是留了極大美名,百姓也多有推崇。
謝緩沒有說話,只垂著眉眼似乎在想些什麼。
段嚴玉似笑非笑般說道:“那你這算是照葫蘆畫瓢,和你兄長學的?”
謝緩微嘆息一聲,嘴角又不自覺輕輕勾了勾,淡淡道:“王爺說是就是吧。”
瞧他又戴上那副假笑面具,段嚴玉不禁皺眉,只覺得極其礙眼。
他收斂笑意,屈指敲了敲桌案,說道:“坐。”
謝緩行到他對面坐下,二人也沒再閑聊,針對卷軸上的東西細細說了起來。
“小雎河淤多水急,運河若要與其相連,此為第一大難題。”謝緩一邊說,一邊從袖中拿出一卷近四尺寬的圖紙,展開鋪在桌案上,兩端以鎮紙壓住,“可以從此地開始,沿河修建四閘,節水通流,水滿則立即開閘放行。”
“我看過鑿河的圖紙,是設在這裡的,但這位置恐怕不太成。上次遊船時我就發現了,此地兩岸巨石林立,水流雖不如它處沖激,但離涇水太近,若逢春夏雨季,恐有河水內灌之患。”
段嚴玉聽他說話,又將桌上的圖紙拿起來細看。
還問道:“這是你今日新畫的圖紙?”
謝緩答:“回得早,就畫了些。”
段嚴玉撇撇嘴,又嘁了一聲:“當日將本王縛在榻上,你倒有閑工夫去觀察別的。”
謝緩沉默片刻,悠悠來了一句:“莫非王爺更想在下觀察您躺在榻上的虛弱情態嗎?”
虛弱?
說誰虛弱呢?!
段嚴玉又惡狠狠瞪了他一記,咬牙道:“巧舌如簧,遲早將你的嘴封上。”
謝緩:“王爺還是先不著急在下的嘴,還是看看正事兒吧。”
段嚴玉沉默著又低下頭看起了圖紙。
謝緩又在圖紙上點了幾處,繼續道:“可在這兒開鑿漕渠,專通漕運,再以此河段東西相連。多設輔渠,我在圖紙上也有標註,以支渠引水。這裡、這裡,都可設港口。小雎河湍急,還可立都水監,時常巡河,及時疏浚河道。”
……
兩人談了許久。
運河一事又多又雜,一日說不完,說上兩日、三日,今日談船閘,明日說渡槽,竟還相談甚歡。
幾日下來,兩人關系竟緩和不少。
段嚴玉是惜才之人,也正因此,他才對敵國的相裡雲念念不忘。
談了幾日,對謝緩的態度也有所變化,似連眼神中都帶了些許欣賞。
第三日夜裡,兩人又關在屋裡,正說到緊要關頭,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王爺!王爺!”
“大事不好了!河中段的堤壩塌了!萍上蘭舟和金銀臺被淹,靖安侯世子下落不明!”
【作者有話說】
運河部分是在假裝有道理的瞎胡扯,最後扯不下去直接省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