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馳扭頭看了兩人一眼,又重複了一遍,“招待不周,招待不周了。”
段嚴玉和謝緩都沒說話,霍馳卻也不覺得尷尬,繼續又問:“王爺也快而立之年了。本侯年長,託大多說兩句,您是該娶妻了。”
說來說去的,竟還說到了這兒。
段嚴玉回頭看他,唇邊噙著笑意,“怎的?侯爺要為本王做媒?”
“媒卻不敢做。”靖安侯笑了一聲,隨後又看了謝緩一眼,有意無意說道,“只是看王爺將七殿下也帶在身邊,還以為是……這大招國君也有此意,若能成,於兩國而言都是美事啊。”
謝緩:“?”
謝緩愣了,怎還說到自己頭上了?
段嚴玉也愣了片刻,下意識扭頭看向謝緩,見他臉上已染了些酡紅酒意,眸光也是飄乎暈乎的。
嘁……這酒量,半杯就要醉了?
段嚴玉笑出聲,末了又似笑非笑地望向霍馳,繼續問:“侯爺往常不是愛多言的人,今天怎的管起本王的私事了?”
靖安侯臉上一僵,忙不疊又說:“豈敢豈敢!王爺就當我是酒後多話吧。嗯……這菜怎的還沒來!二位請稍坐,本侯親自去催一催!這些下人,竟敢如此懶散慢待!”
說完,他提起衣裳,扶著頭,似也醉醺醺的,搖搖晃晃就出了船艙。
段嚴玉和謝緩對視一眼,都覺得奇怪。
靖安侯搞這一通,到底想做什麼?真是飲酒閑聊?他也沒這麼閑吧?
謝緩撐著額頭,又晃了晃腦袋,兩眼迷離地看向段嚴玉,問道:“王爺,此事何解啊?”
段嚴玉被問得一愣,有些尷尬地錯開視線,反問道:“殿下如此聰明,您也看不透啊?”
謝緩沒答,只是又晃了晃腦袋,還伸手敲了兩下,“頭有些暈……這屋裡怎麼這麼熱?”
忽地,他心中懸起一絲不安,撐著手臂撈過喝了一半的酒杯,探頭輕嗅了嗅。
段嚴玉笑話他,“不至於吧,到底是侯爵之尊,親自下藥?”
謝緩也搖搖頭,甩開杯子答道:“確實是藥酒,茵陳、佛手、桂花……太多了,聞不出。”
也不知是艙裡炭火燒得太足,還是怎的,瞧謝緩臉上飛紅,段嚴玉竟也覺得心口騰出熱意。
“你還懂醫?”他一邊問,一邊起身推開四周的木窗想要換換冷氣。
謝緩笑了一聲,坐著沒動,只答道:“不敢說懂,久病成醫,多知道些藥材罷了。”
“你的鬼話可不能全信。”段嚴玉剛說完這句,眼神忽然一凝,他猛地一把將最後一扇窗大力推開,探頭朝外看。
動靜很大,船窗被摔得哐當一響,謝緩立刻扭頭看了去,急忙問:“怎麼了?”
段嚴玉眼裡閃過寒光,板著臉答:“船上沒人。”
謝緩:“?”
謝緩也皺眉,撐著身體強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往外走。
被迎面吹來的河風颳得面上一緊,船外確實空無一人。燈船已經飄出去好遠,連萍上蘭舟的大舫都看不見了,只能瞧見水面上粼粼的波光,銀白月輝被攪碎在其中。
謝緩環視一圈,深吸了一口氣,回頭說道:“好極了,別說人了,連槳都沒留。”
“王爺啊,這是大祁的待客方式嗎?還怪獨特的。”
他這張嘴堵得段嚴玉一噎,不知道該說什麼。
謝緩看他,越看越皺眉,良久後忽然又來了一句,“你也喝醉了?臉怎麼紅了?”
段嚴玉瞪了他一眼,隨後又立刻撇開視線,咬著牙狠狠唸了一句:“霍馳這老匹夫,還真敢下藥!”
謝緩沉默了,許久他才又悠悠唸了一句:
“果然是獨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