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觀棋握梳的手卻一頓,回過頭道:“小心,招了鳥來。”
“這肆雪跋扈的天,怎麼……”一語未畢,謝延猛地住了口,竟見一道暗影破風直擊面門而來
他側身閃避,黑羽極速掠過眼前。不等謝延去抓,這鳥卻徑直撞向木柱,嘭一聲,把自個撞暈了
“嗯?”謝延心懷不解,卻被逗笑,不禁彎起唇角。他俯下身,將那暈了的烏鴉小心翼翼拿起
“那個……那個謝……”秦霧不知何時來的,站在樓下喊著,又抬手撓頭一副努力思索的模樣,“呃……謝公子,勞煩把‘蛐蛐’還給我。”
“蛐蛐?這個?”
“對!”
烏鴉被託舉著,搖頭晃腦好一陣才回神,拋飛時還有些振翅不穩。秦霧一手提這金籠子,一手招呼著盤旋在空的烏鴉:“誒?……誒!回來!”
謝延搖頭無奈笑道:“這鳥隨主,起這名字也……傻乎乎的。”
他緩步而來,攏起如瀑長發,奪過木梳,手間一上一下,溫柔至極,動作嫻熟的很
宋觀棋並未阻止他,甚至講起“蛐蛐”的原故:“那鴉啄傷他養的蟋蟀,他便抓來養了,起了這名……”
宋觀棋掀眼,透過銅鏡打量身側人半刻:“你如此裝束,行至內城怕是引人耳目。”
謝延身著窄袖騎裝,鑲碧鎏金冠將發高高束起,衣襟袖口騰雲紋樣纏繞,錦袍間的繡蟒栩栩如生難掩威氣
他認真將白色發帶系緊,頷首道:“無所謂,這一身穿的是晟王的派頭,縱是騎象而行又能將我如何……看看,如何?”
宋觀棋只淡淡瞥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便移開眼,目光落至一側案上的在鞘之劍
承天意,神授命。高居人巔,持此王劍,震鋒如龍吟,開大楚盛世
楚王劍,百聞不如一見。鋒芒即要出鞘,直指山河,龍吟蕩九州
揚雪漫漫遮天日,竹木蒼蒼見冬寒
時候不早了,出發在即,宋觀棋正欲走時,卻案上留一枚狼牙吊墜,下壓著書紙,不過數語
“不是交換,這本就是要送與你的,壓邪祟,保平安。正缺一假面,沒趕得及當面說,多謝公子了。”
朔風凜凜,寒氣惹得花上鳶不禁裹緊衣裳。她是耐不住沉悶的人,謝延又有意要問,便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
謝延拉緊韁繩,唇間噴薄出熱氣:“你們樓主經常帶人回來?”
“沒有啊,就早些年時帶回我們,都是些稚子。比如我啊,還有阿青和蕭瀟姐,小霧也是,還有他……”花上鳶說著便指向“車夫”,繼續掰著手指數:“還有好幾個人,我們都是樓主撿回來的……想當年,我……”
“車夫”忍不住出聲,咬牙道:“小鳥,你能不能消停會?”
“你還翻白眼!謝公子可不是旁人,我說說怎麼了!”
“車夫”無言以對,轉頭繼續駕車
謝延彎起眉眼,笑意難藏。兩位“殺人不眨眼”的刺客,只有平日相處時,才讓人覺出些十幾歲少年人的稚氣
謝延又問:“不知何來撿這一說?”
花上鳶頓時來了精神,兩手扒住窗框,探頭笑道:“當初我們一眾人都是無家可歸的,是樓主收留了我們。”